沈氏看着锦澜欲言又止,最终在心底叹了一声,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心,缓缓的开口说道:“这伤并非他人动的手,而是我自己为之。”
“啊?”锦澜呼吸蓦然一窒,她思索了很多,甚至还怀疑是叶霖与沈氏起了争执,一时失手造成的,没想到竟会“为什么?”
沈氏看着锦澜,忽的就笑了,“你可还记得咱们为何突然从灵济寺回来?”
锦澜微怔,难道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她想着便点了点头,“记得,父亲人来传的话,说是老太太快回来了。”
“主意是你父亲定的没错,可来的人却不是他的人。”沈氏冷冷一笑,叶霖无论做什么,都惯用身边的李管事和那几个小厮,怎会轮到一个婆子来传话?
“母亲的意思是,那婆子是韶姨娘的人?”锦澜眉头紧锁,是父亲的主意却不是他派的人,母亲离府后,这府里除了父亲外,也就只有管家的韶姨娘能打发人到山上传话,又能安排马车之类的活儿了。“难道韶姨娘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沈氏扬唇笑了笑,眼里满是讥意,“不管她做了什么,你父亲听进心里才是最重要的。这次关于老太太回府的事儿,是五分真五分假。”
锦澜诧异,“五分真五分假?”
沈氏点头,也不再藏着掖着,径直开口道:“老太太回到了徐州,却染了急症,加上舟车劳顿,怕是撑不过去了。”
“什么?”锦澜一脸震惊的看着沈氏,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老太太虽然上了年纪,但身子一向硬朗,否则也不会亲自带着昱哥儿上京,且前世直到她命陨时,老太太还好好的活着,怎么会在这时便染了急症?
“是一直服侍老太太的季嬷嬷回来报的信儿,这事错不了。”仿佛看穿了锦澜心底的疑惑,沈氏又接着道:“若是老太太平安无事,你父亲又怎会心如火燎的让我回来?”
锦澜没有忽略沈氏眼中的自嘲,她小心的握住沈氏另一只未受伤的手,“昨夜里父亲在水榭轩,定是与母亲商量出了结果吧?”而这个结果,应该就是导致沈氏受伤的原因。
感受到女儿手心传来的暖意,沈氏的神色缓了几分,“季嬷嬷说,老太太的病倒也不难治,不过要用两样药引子,一味须得五百年以上的老参,这药不算金贵,只是一时半会的也不好找,恰好我陪嫁里便有这么一支,你父亲是清楚的,自然来找我要。至于另外一味药引子”她垂下眼帘,半响才淡淡的吐出一句:“是活人身上的肉。”
沈氏的话就如晴天霹雳,在锦澜耳边狂霹了一道,惊得她全都僵了,目光猛地盯着她受伤的手腕,看了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母亲的伤,便是为了给老太太做药引?”深吸了口气,她心里的怒火燃得更旺盛了,“为何他不用自己的,再说府里这么多人,凭什么却要母亲剜肉!”
还是亲手将肉剜下来,这得需要忍受多大的痛苦?得对自己下多狠的心?叶霖,他怎么能这般冷酷无情?母亲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啊!昨晚她应该到水榭轩歇息的,若是她能多问几句,若是她能早些察觉到里头的蹊跷,定不会让母亲受这样的苦。
叶霖,经过前世那番遭遇,她应该清楚这个人是多么的薄情寡义,怎还能奢求这一世自己的改变会带来不一样结果?
那抹刺眼的红在眼中越来越模糊,锦澜强忍的泪滴再次滑落。
“澜儿不哭,这点伤算不得什么。”沈氏心疼的搂住自责不已的锦澜。这次虽剜了她一块肉,却也不算亏。
不贤不惠,善妒恶毒这八个字虽未传扬出去,但难保以后不会被有心人利用,为了澜儿,她定不能背负这样的恶名。如今剜肉救了老太太,即便不能使叶霖心生愧疚,也足以堵住外头的悠悠之口。况且,这般做,她还有一个不能说出口的打算。
锦澜眼眸发红,嘴唇不断地轻颤着,“这伤到现在还渗着血,可见伤得极重,母亲可有让大夫来看?”
“这是自然,比起昨晚上,这会儿已经好多了。”沈氏拍了拍锦澜的手,柔声说道:“此事除了我与你父亲,别人还不知晓,你且记着,莫要和别人说。”
“女儿明白。”锦澜点头应允,但始终放心不下,便对沈氏提议道:“母亲,我搬来水榭轩小住一段时日吧。”
能与女儿亲近,沈氏自然是求之不得,便笑着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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