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澜见到雁容的第一眼,便察觉出了她脸上的笑容和往常不一般,若说这位老太太身边最贴心的丫鬟以往对自己是恭敬,那么此时此刻她脸上的笑容却多了一丝谄谀。
为什么?锦澜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下,心里原本猜想着,老太太让她到嘉裕堂,应该是为了昨晚上出府的事儿,可雁容这番表现,却又不似如此,想了想,便作不经意的问道:“雁容姐姐,老太太昨个儿睡得可好?”
雁容笑容如春风拂面,给锦澜行了礼,起身便回道:“二姑娘放心,老太太昨晚上睡得好,早早便起身了,精神抖擞得很呢,今儿个还打算喊姑娘到园子里赏花,只是太太说姑娘身子不大利爽,这才没让奴婢过来。”
原来母亲在老太太屋里,不过听着雁容话里的意思,老太太原本是不打算喊自己过去的,怎么这会儿却又改变了主意?而且还是在知道她身子“不利爽”的情况下,仍打发人来叫了。
锦澜心思转了下,又笑着问道:“母亲什么时候去了嘉裕堂,难怪我方才几次差人去水榭轩,都说母亲不在院子里。”
雁容看了眼锦澜,笑道:“太太一早便到嘉裕堂给老太太请安了,眼瞅着老祖宗的大寿将近,老太太正同太太商量着送什么寿礼才好。”
老祖宗的大寿?锦澜心里忽的“砰砰”乱跳起来,隐约间似乎抓住了什么线索,她往闷头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开口道:“老太太屋里,可是有什么访客?”
“哪有什么访客?不过是本家的”雁容话刚吐出一半,蓦然便噎住了,这才反应过来锦澜是在套她的话,顿时脸上便讪讪的,也不多说,只道:“二姑娘还是快些过去吧,总是,是好事。”
锦澜含笑的点了点头,心里却已掀起了惊涛骇浪,虽然雁容的话未说完,却已经吐出了最重要的地方。
老太太屋里确实有人,还是本家来的人,听口气虽然不是主子,但能代替本家千里迢迢从京城来扬州,定然也不是个普通的奴役,说不准是哪个主子跟前得力的。
会是谁?老祖宗还是本家的大太太?
锦澜心提了起来,一路上都绷得紧紧的。
雁容似乎明白自己多嘴了,便再也没有主动开过口,不管锦澜如何旁敲侧推,回的话都正规正举,滴水不漏。锦澜思忖片刻,也就放弃了。
沿着抄手游廊走到园子里,秋色更浓了,枯黄的落叶一片片从枝头飘落,不过边角的秋海棠和木芙蓉却开得正好,还有几株菊花,红丛绿簇,倒也给这萧索的园子添了不少明媚之色。
打扫园子的粗使丫鬟婆子正忙着收拾枯枝扫落叶,见锦澜一行人走来,低头行礼,待走过去后才起身继续当差。
自园子里的九曲桥上走过,嘉裕堂的大门已能望入眼中。
又往前走了十来步,远远地,锦澜就看见了披着鹅黄色锦缎披风的叶锦薇,她正在院门外不远的一颗悬铃木下和人说话。那人瞧起来,倒像是韶姨娘。
锦澜眯了眯双眼,没错,正是韶姨娘,穿了件翡翠色十样锦妆花褙子,搭着浅蓝的竹兰银边马面裙,将近五个月的身孕,小腹已微微凸起,整个人显得更加珠圆玉润的,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出一番别样的风情。
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突然间都掩袖而笑,眉目间竟有些隐隐的得意之色。
韶姨娘怎么来了?老太太不是亲自开了口,让她直到生产前都在锦秋阁里养胎么?锦澜正寻思着,站在一旁的素心已经看到了正朝这边走来的一行人。
她扬起一抹笑,朝锦澜迎了过去:“二姑娘。”声音显然要比平日里说话要高许多,显得有些尖锐。
连守门的婆子都望了过来,当然也惊动了叶锦薇和韶姨娘。
锦澜的目光闪了下,嘴角却往上翘了翘,不疾不徐,还是照原来的步子,跟在雁容后头走过去。
素心见锦澜不搭理自己,脸上顿时有些僵,但顿了下又重新笑了起来,给锦澜行了礼,然后又对雁容道:“方才出来的时候,还听见老太太念叨二姑娘呢。”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