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座落在皇城东侧,东近龙首山,是从贞观六年开始修建的,原名永安宫,为太极宫后苑,建到贞观九年时,取义大道通明,而改名为大明宫。
李世民中秋病后,便是移驾到了大明宫宣政殿后休养。
时至黄昏,宣政殿前,平日安静冷清的大厅里,难得有了人气,皇子公主,王公宰相,被宣入殿的人不在少数,遗玉和李泰到场时候,居住在京城的几位皇子,差不多都已候在这里,没来的也就是之官在属地的二皇子李宽,三皇子李恪,还有被贬不得入京的六皇子李谙。
除此之外,左右仆射,长孙无忌、房乔,河间王李孝恭,申公高士廉,鄂公尉迟敬德,卢公程知节,都在被诏之列。
这像极了是要交待后事的场面,让人心躁动不安,皇上还未说要先见哪个,就连处事老练的几位王公大臣都避不得当前,三三两两聚在一处,相互打听起风声,更莫说殿上交头接耳的年轻人。
“魏王,魏王妃到。”
领遗玉和李泰进宫的小黄门不高不低地在殿前打了个通报,夫妻俩一进门,嗡嗡低语的殿内便是一静,接着便有人竞相同李泰打了招呼,一时间殿上“魏王”“魏王”的唤声不绝于耳,李佑更是大嗓门地喊了一声:
“四哥,你可来啦。”
他见遗玉就跟在李泰后头,忙又侧目冲她仓促一笑,“四嫂。”
“嗯。”
遗玉看了眼李泰,见他走向李佑他们那边,扭头瞧见几位王妃公主坐的地方,便没跟着他,一个人朝那边去了。
见她过来,除了目带冷笑的长乐同面色阴沉的城阳外,几乎是所有的女贵都站起身迎了。
“四嫂。”
“四嫂。”
“四嫂,这边坐。”
身在皇室,尤其懂得见风使舵,一个月前,就在平阳的生辰宴上,遗玉还是一个百般不受待见,遭人指点的角色,这才一晃眼的工夫,众人待她都恭敬小心起来,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遗玉一边暗笑,一边不亲不疏地同她们点了下头,又对长乐行了一礼,不管她回搭不搭理自己,兀自走到不住地冲她打着眼色的高阳身边,挽了裙角坐下。
她刚一落座,高阳便扯了她袖子,凑过来抱怨道:
“昨日我去王府找你,你怎地不在?”
“我去了二哥府上,你来之前怎么也不先递张帖。”
高阳撅嘴,眼睛瞟了一下两边,知道不少人都在竖着耳朵听两人说话,声音微微拔高,有些悻冲冲道:
“我去找你还用递帖子么?”
遗玉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知道她这是在众人面前表现两人亲切,不以为她有心眼,反倒是觉得可爱,便配合着放软了语调,好言解释道: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错了前后脚,让你白跑一趟。”
她当日落难时候,高阳虽没能帮上什么忙,却从未有对她避嫌之举,还是她怕牵连了她,故意躲着高阳走,如今她跟着李泰翻了身,如何会计较她这点小心思。
高阳见好就收,转眼便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小声嘀咕起别的事来。
人都到齐了,才见内阁快步踱出一名内侍,臂腕上打着一把拂尘,一望殿上,高声宣了:
“传,李孝恭,房玄龄,长孙无忌,觐见。”
一回喊了三个人,在众人的目送下跟着那内侍进了暖阁。
约莫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三人便又退了出来,这几位都是久经官场的大人物,刻意掩饰,单从神情上,遗玉是难以看出他们在里面听了什么教训。
“传,魏王妃卢氏遗玉,觐见。”
遗玉正琢磨着长孙无忌脸上有些微妙的表情,忽听人在耳边喊了,怔了一怔,左右看了两眼,确认是在叫自己,才晓得起身。
不怪她反映迟钝,这种场合上,要被皇上宣见,是横排竖排也论不到她呀,何况还是单独一个被宣进去,这叫什么事儿?
遗玉望了眼李泰,见他冲自己微微点头,便低着脑袋,跟上那内侍。
这暖阁里少说堆有四只炉子,遗玉一进屋,便觉得迎面热气扑过来,夹杂着一股微腥的药草味道,又混有龙涎香,种种味道混在一起,是有些刺鼻难闻,处于习惯,她还是仔细嗅了这味道,尝试辨别当中的药材。
“启禀皇上,魏王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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