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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是冤枉的——”
喊冤的哭声,回荡在容华宫正殿里头,德妃容华夫人跪伏在地上,披头散发、衣饰不整,尽失雍容仪态,未施脂粉的脸上,涕泗滂沱,惶惶凄凄切切,哭着声声喊冤,犹如落难妇人,好不狼狈。
容华宫里里外外、围了一大批禁军侍卫,一些被惊动的宫人,也悄悄躲在一旁探头探脑地窥望,角落里总有窃窃私语声。
卯时,贵妃娘娘的凤辇就摆到了此处,蓥娘领着一拨内侍及女官,在太监总管的陪同下,入了容华宫的正殿。
“大清早哭哭啼啼的,还嫌这宫里不够乱?”
蓥娘端着中宫娘娘一般的威仪架势,低头俯视跪伏在殿上的容华夫人,听她一直在喊冤,蓥娘玉容含煞,冷哼一声,一甩袖,大步走向里间卧寝。
绕过孔雀羽装饰的折扇形绢质屏风,一脚迈入里间的蓥娘,飞快地抬袖遮掩口鼻,微微皱眉,看了看里头那一幕极其血腥的场面——
宰相左淳良浑身上下未着寸缕,四仰八叉横尸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柄宫廷侍卫的佩剑,血溅三尺青峰。
汩汩流淌的血渍,染红了地毯,容华夫人的香榻上,被褥凌乱不堪,床下散落着女子的绫罗裙裳,以及男子的罩袍、中衣、亵裤……
“他是怎么溜进后宫来的?”
蓥娘小心翼翼避开血渍,绕着横尸在地上的宰相,走几圈,凝神细看——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左淳良,一双老眼圆睁着,睚眦欲裂,脸上凝固着惊恐与不甘之色,死都死僵了,还大张着嘴巴似乎想要咬人,想要咬什么人一口,方可解恨一般,竟死得如此怨念、如此不甘心。
“回禀娘娘——”一名禁军侍卫低着头、跪在那里,一只手紧握着失了剑刃的空剑匣,诚惶诚恐地道:“不是卑职们疏忽大意,错非后宫有人暗通款曲、私下里偷偷放人进来,外人压根就进不来!”
“哦”了一声,蓥娘抬头看看这侍卫,见此人一直低着头,手里握的剑匣还是空的,她心中了然地问:“是你冲进来杀了他?”
“小、小人巡哨至此,听到德妃娘娘惨叫呼救声,忙、忙与侍卫长他们一道冲进来,见德妃娘娘衣衫不整跌冲而出,里间还藏着个全身一丝\不挂的老匹夫,小人未经细想,拔剑擒拿,老匹夫奋起反抗,小人与他缠斗之时,不知怎么就一剑刺中了他……”
这名侍卫的目光微微闪烁,瞄了瞄中剑横尸的死人一眼,又诚惶诚恐地收回视线,低头跪着不敢起来。
“老匹夫?”蓥娘深深看了这侍卫一眼,总觉得此人有些古怪,居然一剑结果了当朝宰相、炙手可热的左氏门阀家主,这下可好,死无对证!
“你连此人是谁都不知道么?”见这侍卫摇头不语,蓥娘又看了看地上的死人——面容狰狞,死不瞑目!
“左相啊左相,你与本宫明争暗斗了这么久,本宫都吃过你抽冷子放来的数次暗箭!想不到,你算来算去、却没算到自己会有今天,将一条老命稀里糊涂搭在了这里,还死在一个侍卫……无名小卒手中,你这张老脸可该往哪里搁?”
蓥娘眼神幽冷地盯着宰相死后的面容,腹内冷笑。
本朝堂堂宰相,落得如此下场,亏了这老小子平日自诩城府!
不过——
蓥娘是何等毒辣的眼光,只看了一眼,她就知道此间发生的事,并不简单,怕是另有隐情!——这等老奸巨猾的奸佞老臣,居然死得如此不体面,也不知是招惹到哪路瘟神了?
“你,抬起头来!”
缓步走到那名侍卫面前,蓥娘定睛细看:此人十分顺从地抬起头来,面容五官端端正正的,眉宇间隐隐还透出几分英气,只是,她瞧来眼生得紧,不知是几时入宫来当侍卫的,看他衣领上还缝有“贰拾”这个奇怪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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