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渐渐凝滞,冷风吹拂,带来远处略显嘈杂的人声。
显然陈标知道沈崇不会那么安分,明明机动力量不足,依然想方设法的调集人手,以最快的速度调兵遣将派来增援。
但他们终究来迟一步,幸好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来迟一步。
嗤嗤声响个不停,殷红鲜血从沈崇手臂缝隙里往外直窜。
沈崇将手往回抽,漆黑的玄能拳套被染上片殷红。
伍兴胸口破洞飙射出的血液变得益发猛烈,如喷泉迸发,顷刻间将他浑身上下染得血红。
“谢谢。”
他面上并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静静看着沈崇,如此说道。
他的右手无力的垂落下去,破碎的手腕前端,妖艳的赤红流火化作点点星辉,慢慢往天空散去。
沈崇平视着面前这男人,又回头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轰塌的院墙。
院墙另一端的房门口,伍达正蜷缩在一张竹制的凉椅里。
原来方才伍兴多磨蹭一阵是在忙这事。
沈崇又抬头看向伍兴的断腕,他本打算用这一掌将最后两成燃魂烈焰打入自己体内,但他失败了。
“你为什么要谢我。”
沈崇问。
伍兴嘴里渗出血丝,但嘴角却挂着笑容,“谢谢你让我不留遗憾。我失败了,但不后悔。”
“你没有不后悔的资格,你有再正经的理由,但做的却是不可饶恕的事。”
沈崇冷声道。
伍兴又笑了笑,“你别骗我了,我刚刚读懂了你的心,你心里同样住着个魔鬼。如果你和我面对同样的选择,你也会做同样的事。你……也和我一样,假仁假义的伪善。”
他言必,沈崇肩膀上同样散落出星星点点般的细微鬼火,随风飘向远处四面八方。
这些鬼火仿佛有自己的目标,缓慢且坚定的越飞越远,绝不落地,也绝不消散。
等到沈崇的目光从星火上重新聚拢过来,伍兴重重咳嗽一声,吐出更多鲜血,“我不后悔,我只恨造化弄人。为什么要给我这种能力,为什么要让我成为这种人!我明明……明明不是故意的。”
沈崇冷笑,“所以,第一个受害者也是被你无意伤害的吗?”
伍兴摇头,“我只是想试试。”
“那你儿子?”
“我失控了。”
“所以这么多年里,你疯狂的作案,是为了汲取他人的精神力量来修补你儿子受损的心神?”
“对。”
“那你成功了吗?哪怕只是一点?”
“没有。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似乎我的能力不可逆。”
沈崇指着其中一道连成河流般从伍兴身上飘向伍达的幽暗鬼火,“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你从一开始就错了!你看,治好你儿子的办法不就在那里摆着吗?”
伍兴目视着伍达被鬼火渐渐笼罩覆盖,嘴越长越大,鲜血继续喷涌出来,“原来如此!我懂了!”
那些回到伍达身上的鬼火究竟是什么,没人知道答案。
或许真是灵魂,但这灵魂只因伍兴的能力而存在。
又或许只能说是灵,是一个人的思维。
思维本不可量化,不可物化,但在伍兴燃魂能力的超自然掌控之下,变成了接近实体的状态,进而在这么多年里一直被困在伍兴的灵源之中。
伍兴的灵源能力能将虚无缥缈的灵魂化为现实,并为他所掌控。
沈崇的灵源看似有迹可循,但其实更加诡异,蛮不讲理的无限愈合,更不讲理的战神血统,最不讲理的究极记忆。
灵源虽然有境界之分,但离奇与玄妙却不分上下。
不可言说,不可琢磨,不可量化,不可归纳。
这是当前灵妖世界里的共识,也是沈崇提出沈德巴赫猜想之时真正震撼他人的地方。
沈崇算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胆敢以如此狂妄之姿,拿出追根朔源,并自成体系的“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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