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道,却是说延州某地今年发生了饥荒,有上万民众准备逃荒,作为当地父母官,该如何安抚民众,鼓励春耕,顺带解决饥荒问题。
说真的,沈耘对于大宋这些出题的名儒们当真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种题目,拿到后世国考中都算是相当有难度的了。而且胆子也大的出奇,就是敢拿邻州的州县官吏们开涮。因为沈耘如果记忆没错,今年延州饥荒,可真是有上万人一路向东,差点就要饭到京城去了。
消息传到官家那里,自然没说的,延州知府及长史,全都被送到岭南当知县去了。
饥荒的原因有很多种,最常见的便是年前收成不好庄稼减产,但是当地官员并未因此减少赋税,以至于老百姓过了一冬便没了粮食。
延州的问题要更复杂些,不仅庄稼减产,秋后还被西夏劫掠了一番,朝廷下发的赈济款又被官员贪墨了一番,所以到最后引发了民变。
说到底,要处理延州的问题,还是要回到重建百姓对官府的信任上来。
“延州之乱,不在缺粮,而在官患。”
当真是将延州官场最后一层遮羞布一举撕了下来,沈耘就引发逃荒的种种乱象逐一梳理,最后拿出了自己的方法来。虽然仅仅是以工代赈开仓放粮,但逐渐推演下来,反而是最为合适的办法。
两道时务策写完,看看时间已经是晌午了。
有些士子苦思冥想这么长时间,依旧未曾动笔。反倒是肚子饿的受不了,开始拿出篮中的食物缓缓咀嚼。甚至沈耘还嗅到一股子酒味,也不知哪家大少这般放纵,在考场上饮酒。
当然了,更为奇葩的还在后头。
只见考舍前忽然走过几个士卒,手上居然拎着一大捆柴禾。有些士子居然掏了钱买了,就在那逼仄的帘后生火做饭。
沈耘只能说,自己眼界太窄了。
眼看袅袅炊烟一道接着一道,考场瞬间弥漫着烟火的味道,沈耘只能摇摇头,苦笑着拿出篮中的干粮,就着冷水吃了起来。
晌午的太阳还是有些毒辣,正照着沈耘的考舍,让他一阵阵发昏。
本来想一鼓作气将剩下三道时务策一并写完的,但考虑到自己的精神状态,沈耘还是收拾好笔墨,仔细地将考卷放在身后篮中,趴在桌子上大睡起来。
西北有个好处,因为天气干燥且凉爽一些,并没有蚊虫肆虐。不过,恼人的苍蝇就有些泛滥了,沈耘不过堪堪睡了小半个时辰,便被大堆苍蝇搅扰了清梦。
醒来后,忽然间就嗅到了一股子尿骚味。
不用多想,肯定是相邻的几个考舍不知哪位憋不住,早早为污染环境做出了应有的贡献。
沈耘的打算,争取在今天入夜前将五篇时务策写完。以是喝了口清水,等着脑子清醒了,便开始看起第三道题目来。
说起来倒也是奇葩,这题目居然拿前朝一桩悬案当作题目。
论武则天之无字碑。
好嘛,当真是什么都敢当作题目。沈耘知道在千秋论断的前提下,想要写出彩的文章,自然是很难的,尤其是还要符合道理,就更难了。
不过,这如何能难倒他。
“牝鸡司晨,千秋公论。然细数言行,不可一概而论。”
这就是沈耘的态度,看一个人,不因公论便盲从,相反,就无字碑这件事情,沈耘觉得武则天当得一代英杰。由此引申出的担当,是而今许多人不曾有也不敢有的。
从试题发布到现在,沈耘除了吃东西和午睡,其他时间一直都在不停地提笔写作。这番举动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要知道这会儿很多人都还没有正式动笔呢,就算偶尔写下一段,那也是打草稿,压根与答卷没有任何关系。甚至不少人还闲着无聊,看起后头的题目来。
虽然有士卒看着不能交头接耳,但也无法禁止他们内心的疑窦:“这家伙到底是谁,居然这么厉害。”
而远在甲字四十六号舍的韩扬,此时也皱眉看着眼前关于无字碑的题目,紧紧锁起了眉头。
反复斟酌的时候,心里也隐隐念叨着沈耘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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