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饮酒,微醺神色间,作下了这一句词,是阙《女冠子》。
想来,那也是许久的事了。
他兀自思忆间,不觉天已大亮,竟是熬了一夜未眠。
陈酿伸了伸手臂,舒了舒筋骨。
正欲梳洗一番,忽见魏林冲了进来。
“陈兄!”魏林直喘着气,看了看陈酿,只吃瘪道,“你还有心思打扮呢!朝上出大事了!”
陈酿一愣,随即又笑了笑:
“天大的事,也不能这般出门啊!”
魏林扶额。
陈酿见他着急,速速收拾了,便也随他出来。
只见太学生们皆聚在院子里,七嘴八舌,议论得热火朝天。
陈酿方道:
“与昨日孙府尹出巡有关?”
魏林一怔,原是早料到了啊!难怪那般不紧不慢的。
他只道:
“今日早朝后,陛下下了道圣旨,要彻查近来贪污之事。好些官员皆在列中,搞得人心惶惶的。”
陈酿点头。
孙九郎来查,又哪里查得出蔡太师党羽?
况且,昨日已招摇过市地告诫,不该查的,自然是藏好了。
至于惶惶的人心,许是怕蔡太师故意冤枉好人,借机肃清异党。
只见魏林一脸恨恨:
“咱们费心费力地呈上《汴京流民论》,本是想请陛下查他的!谁知被他捷足先登!怎就偏派了姓孙的去查?”
陈酿只道:
“孙府尹任职于开封府,此事自然该他管。”
“谁不知姓孙的是他蔡太师的人!”魏林愤愤。
陈酿笑了笑,拍拍魏林的肩:
“不论谁来查,总能查出几个货真价实贪官污吏。否则,于陛下那里,又如何交代?”
况且,彻查贪腐之事,本与银钱相关。
既与银钱相关,必然绕不过二郎谢汾所在的户部。
若有意行构陷之举,也不是那么容易。
这一层,魏林自然思及不到。
他依旧不服气,只道:
“本应端了蔡党,如今,于他不过是毫发之损。咱们一番筹谋,总觉可惜了些!”
陈酿摇了摇头。
端了蔡党?他说的倒是轻巧!
蔡太师盘踞朝堂多年,起起伏伏,党羽甚众。
仅凭太学生们的一场闹剧,一篇《汴京流民论》,便能端了蔡党?
也太天真了些!
况且朝堂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连陛下也不得不小心翼翼,慎之又慎。
何况忽太学生们?
只是,蔡三娘子寿宴上的一闹,却也并非无用。
陈酿又看了看魏林,他依旧一副愤世嫉俗的模样。
这般直率性子,若生于乱世,做个英勇武将便罢了;若在京为朝臣,未免太心直口快,招人记恨。
陈酿方道:
“既然是陛下的决断,想来自有深意。魏兄倒不必太过介怀,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魏林只深蹙着眉,气得一跺脚,“留着那奸佞一日,百姓便遭难一日,说什么来日方长啊!”
陈酿顿了顿,又问道:
“魏兄信不信天道?”
“天道?”魏林一脸不解。
陈酿点头:
“天道轮回,多行不义必自毙。”
魏林只讪讪笑笑。
真有这样的好事,奸佞之人还能逍遥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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