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小屏给冯家的搬了个圆凳坐下。
冯家的谢过了,道,“昨儿我们太太不巧没在家,没见着,回来直道可惜,想想又不放心,姑娘回来这些日子了,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习惯不习惯,又怕贸贸然来了给姑娘添乱,才叫奴婢先来看看。”
曼春明白长房的院子不大,里里外外的人也多,只要不是特意压低了声音,人在屋里说的话外头多半听得清清楚楚,王氏又是个疑心重的,素来不好应付,冯家的既然问得光明正大,便起身谢了,“有劳嬷嬷转告,多谢舅母关心,几年前我还小,不记得什么了,这次回来,除了觉得京城比南方干燥些,雨水没那么多,其他的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冯家的从袖袋里抽出个帖子,里头夹了张礼单,“我们太太想请姑娘过去坐坐,说说话。”说着,将帖子连同礼单递了过去。
曼春将礼单放到了一旁,先看了看帖子,道,“舅母请我去,我当然求之不得,只是这事怎么也得先禀过太太,得太太同意了才行。”
宋大家的就出去和韦嬷嬷将事情如此这般的说了,韦嬷嬷道,“姑娘年纪小,不懂,难道你也不懂?”
她这话是站在廊下说的,周围人听得一清二楚,曼春并不生气,笑了笑,“嬷嬷是重规矩的,我知道,既然如此,叫童嬷嬷替我去跟舅母磕个头吧,有劳嬷嬷跟太太回禀一声?”
韦嬷嬷原本想一口回绝,但是听到曼春说的“重规矩”三个字,不知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就噤了口,目光往曼春身上扫了扫,脸色有些不好,“……姑娘少待。”
不知韦嬷嬷怎么跟王氏说的,王氏同意了曼春的请求,曼春就让童嬷嬷去换身体面衣裳再去。
韦嬷嬷不知道钻哪里去了,曼春暂时没空理她。
礼单上记着的东西有当季的四身衣裳、两件棉袄、四匹衣料、一串迦南香珠和几样小零碎东西,曼春点点头,笑道,“幸好有舅母想着,我这儿也正要做新衣裳呢。”
冯家的道,“我们太太和四姑娘进京早,做衣裳的时候就说了,要给姑娘也做几身,只是寻常时候不总往府上来,我们老爷如今又在南边,太太平日里就不常出门,姑娘别嫌我们怠慢。”
“怎么会?”曼春摆摆手,见童嬷嬷换了衣裳,她笑着对童嬷嬷道,“先前知道舅母家来人,只顾着惊讶了,倒忘了赏。”
她叫童嬷嬷取了个半两的红封给冯家的,“这大热天的,有劳你辛苦跑这一趟。”
冯家的本想推辞,可是又怕叫这侯府的人小瞧了,倒弄得表姑娘没脸,便大大方方的谢了赏,“时辰不早了,我们早去早回。”
曼春从她平日里做的针线活里挑了一副绣绘着山水景致的披帛,用匣子装了,作为回礼让童嬷嬷捎了过去。
冯家的亲眼看见她把那披帛从箱子里拿出来,却碍于礼节不能说什么,等出了侯府,她问童嬷嬷,“那披帛看着像是绣的,又像是染的?是你家姑娘的针线还是从外头买来的?”
童嬷嬷早就得了曼春的吩咐,知道不可将曼春的女红针线宣扬出去,便道,“你没见上头有‘太平山人’的印?”
冯家的讶然,那披帛的一角似乎的确有枚红印,“……是那个‘太平山人’?”
“还能是哪个?”
冯家的看看童嬷嬷怀里的盒子,掀开帘子吩咐跟车的婆子,“叫两个人回去报信,就说表姑娘使人来给太太问安。”
童嬷嬷嗔道,“你这是做什么?何必弄这样的阵仗?”
冯家的笑道,“你以为是为了你?”她压低了声音,“你知不知道?如今这个天平山人的在京城也是大大的有名呢。”
见童嬷嬷神色茫然,冯家的道,“前些日子有人往宫里敬献了两幅太平山人的绣画,得了宫里娘娘的赞,如今这东西可是千金难得,叫人知道了,我们太太还能有太平日子?听说武太尉家的那位三爷不知从哪里弄了个太平山人绣的砚屏,嚷嚷的满京城都知道了,有人出两千两银子,还有愿意拿古画换的,都叫武家老夫人给驳了。”
童嬷嬷咂舌,喃喃道,“我还道只是在泉州有些名气……”
冯家的有些羡慕地看着童嬷嬷手上的匣子,“如今谁家要是有这么一副太平山人的绣画,那真是极有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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