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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恍恍惚惚的,听见女儿问她,顿时叫起了屈,“如今咱们跟她都不是一个房头的了,有好处也沾不到,我害她儿子做什么!”
唐曼宁听母亲这么说,松了口气,不是您就好!
王氏咬牙切齿,“这是哪个要害咱们!让我查出来是谁捣鬼,凭他是谁,敢魇——”
见母亲越说越激动,唐曼宁打断了她的话,道,“这事儿拖不得,赶紧叫人告诉父亲一声。”
王氏想到女儿的婚事近在眼前,可不能闹出难听的话来,当即起身要去庆僖堂,被唐曼宁拉住,“您还是先回去把院子的事安顿好,免得人心惶惶的,再叫人钻了空子。一会儿我叫人给庆僖堂送点心去,老太太那人您也知道的,我是要嫁去王府的,她不至于连这点儿脸面也不给,只是等我走了,怕她老人家要秋后算账。”
王氏醒过味儿来,心里顿时叫起了苦,宁姐儿是要做王妃的人了,太夫人这会儿自然不会落宁姐儿的面子,可她老人家一辈子任性使气……又一想,这回若是叫人扒了脸面,太夫人也不是那雪中送炭的慈和人儿,只怕还要借机压一压宁姐儿。
低了一回头,以后想再抬头做人就难了。
王氏便道,“也好,只是你这院子里的人得约束着些,别叫人乱传闲话。”尤其那几位女官,身上都是有品级的,以后去了王府,女儿还要倚重人家,可不能这会儿就叫人小瞧了。
唐曼宁见母亲给她使眼色,心里明白,道,“您放心,几位嬷嬷都是再规矩没有的了,我心里有数。”
母女俩又商量了几句,王氏便匆匆离开了。
几张纸人描画的狰狞厉鬼,裹着绸缎写了生辰八字的木头人偶,另有几张符纸和一包香灰。
太夫人抿紧了嘴角,阴鸷的盯着着托盘里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半晌没有说话。
屋里静悄悄的,肁氏哭了几句,见太夫人表情不对,也不敢放肆了。
“打从入秋以来,桂哥儿身上就有些不好,白日里总是没精神,吃的也不香了,夜里还总是闹,叫人去请太医开了方子,吃着时好时坏的,让人揪心,他生下来时虽说不是多么健旺,只有五斤多重,却也是无病无灾四肢俱全的,他翻身、行走、说话不比别的孩子慢,万寿寺的长明灯也一直点着,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我就想起我小时候也是身子骨不好,寄名认了保儿庵的罗师姑做干娘,从那以后就好了,便使人去请了,结果罗师姑一来,她说、她说——”
肁氏嘤嘤的哭,她屋里服侍的段嬷嬷站出来道了声“奴婢逾越”,就道,“罗师姑最擅扶乩请仙,她说,桂哥儿身子虽有些孱弱,根儿上却不在此,是有小人妨碍了,给指了方位、年庚和时辰,奴婢就领人去查,结果从那叫迎儿的丫头箱子里翻出了这些东西,我们太太吓坏了,不敢自专,特来请老太太做主。”
肁氏哭道,“若只是害我也就罢了,可怜我们桂哥儿才多大,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活什么……”
太夫人冷着脸,“马家的。”
马嬷嬷往前挪了两步,“老太太您吩咐。”
“敢藏这些东西,显见得是眼里没有主子的,也不必问了,那丫头连同跟她一间屋住的,都拖下去打死。”
又对段嬷嬷道,“你们太太是有身子的人,怎么能叫她见这些东西!”
段嬷嬷忙跪下请罪。
“马嬷嬷且慢!”肁氏哭得眼睛红肿,上前跪在太夫人脚踏上,“老太太,这回打死几个丫头,不过是赔她老子娘几两银子,焉知没有下回?她一个丫头哪敢有这样的胆子?不知是哪个使坏要害桂哥儿,桂哥儿是您嫡嫡亲的重孙,还请老太太一定叫人查清楚了,把那害人的东西揪出来!不查出这后头的人来,下回他再要害人怎么办?一想到这个,我夜里睡觉都不能安心!”
王氏在屋外听见了肁氏的那句“下回他再要害人怎么办?一想到这个,我夜里睡觉都不能安心”,手里的帕子往鼻子底下一放,眼泪就迸了出来,止也止不住,闯进屋子,拍着腿就扑到太夫人脚前,“老太太,冤枉哪——!”
肁氏见王氏竟还喊冤,又气又怒,直起身子骂道,“我倒要问问嫂子,哪里就冤枉了你?迎儿是你的丫鬟不是?当时多少人瞧着,那东西是不是从迎儿的箱子里搜出来的?那上头的年庚八字跟我们桂哥儿的一模一样,莫非也是凑巧?若是我平日里有得罪嫂子的地方,嫂子打我骂我都行,可我们桂哥儿何曾得罪了嫂子?叫他受这样的磋磨!我给嫂子磕个头,饶了我们桂哥儿吧!”
说着,便要给王氏磕头。
唬得段嬷嬷赶紧抱住了她,“太太,好太太,您还有身子呐!”
肁氏这话太诛心,王氏白了脸——厌胜这种事,历来是大忌,漫说王氏事先并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能认,可如今既然已经叫人扒出东西来,也只能抵死不认——扯开嗓子大哭起来,“真不是我!若是我做的,叫我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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