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尚还挺会做人,着了一个小沙弥站在精舍前迎客,“几位贵客请这边走。”
郑薇几个跟着小沙弥到了正房,里头已经坐满了和尚,小沙弥将郑芍引到一块临时搭起布障,将和尚隔开的小块空间:“贵客这边安坐。”
郑薇几个坐的是蒲团,大约是考虑到郑芍的身孕,和尚们不知道还从哪里给她弄来了一个太师椅。
郑芍坐上去没多久,法和大师就走了出来。
法和大师其貌不扬,年纪大约有二十多岁,倒是意外的年轻,他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只是配合着他讲的那些佶屈聱牙的经文,郑薇没听过一会儿便昏昏欲睡了。
要不是不放心郑芍,她是真不愿意跟着来听和尚念经。
郑芍只觉眼皮子都要被喷上强力胶了,突然耳边一声木鱼声,她满脑子的瞌睡虫顿时飞散得无影无踪。
不爱听是不爱听,但是听着听着就睡着,这可真太不好了。
郑薇心里一边叫着“罪过”,一边转头去看郑芍,却见后者居然睡得比她还死,身上还搭着一块澄心叫带上来的毯子!
见郑薇看过来,澄心还给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郑薇目瞪口呆:虽然这几天郑芍睡得是不好,但是公然把人家的讲经当成催眠曲来听,这是不是太过嚣张了些?
不过,郑薇也就是随口嘀咕一下,知道她这些天过得辛苦,遂识趣地闭了嘴,打起精神来跟那些经文作斗争去了。
直到整个讲经结束,郑芍才醒了过来,她意犹未尽地道:“可真是睡……”她转了转眼珠:“薇薇,我们去多谢大师的讲经吧。”
郑薇看着她神采熠熠的眼神,心道:只怕你不是去谢大师讲经,你是谢大师助眠去的吧。
言语间,法和大师已经迎了上来,他坐在讲经台上,早把下面的动静看得明白。大约是知道这一拨是贵客,他面上也没有恼意:“女施主,不知今日可有所悟?”
要说悟,也是悟到周公之道吧。
郑芍也还了一礼,说得十分真诚:“大师讲得极好,若是有机会,我真希望还能多听几次。”
法和大师“阿弥陀佛”一声,“女施主若是喜欢,贫僧便是再讲几回也无妨。”
倒没想到这位大师这么好说话,郑芍惊喜道:“大师可是说真的?那我明日再来的话,大师不会嫌弃吧?”
法和大师笑道:“自然可以,若是女施主不觉山路难行,贫僧每日都要参禅,便是讲经也是参禅领悟佛法。”
郑芍顿时大喜:“那多谢大师了,”她亲自从澄心手里拿过早就准备好的礼物:“这里是两串伽蓝手串,以及上好的白檀香,还请大师收下。”
法和大师笑得更加和气,他也不推辞,双手接下了礼品,此事就算说定了。
大相国寺原本就是与世俗皇族牵扯比较深的寺庙,庙里的和尚会做人一些这并不奇怪,只是,郑薇却有些隐约地觉得,这事是不是太快了?
即使大相国寺僧人急着巴结贵人,但郑芍的身份虽在后宫中不算低,但放在世俗当中,有必要这样单独为她开小课吗?
郑芍听了她的顾虑却不以为意:“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前朝还有贵妃在大相国寺住了一年多,为太后祈福呢。”
郑薇还是道:“要不,你问问陈御医吧,每天这样颠簸,怕是有碍身孕。”
郑芍听了不大高兴,但也知道此事的要紧,便着人去问了陈御医。
哪想陈御医正为着郑芍夜惊觉少而操心,生怕这一胎因为郑芍的讳疾忌医给作没了。因而,给她请过脉后,陈御医发现郑芍的脉像比上山之前健旺了不少,再看她精神焕发的模样,居然也点了头道:“娘娘怀了身孕是应该多四处走动,久坐之后,血气不通畅,对身体也没有多大的好处。”
真是,恨不得她一步不动的也是他,现在让她多活动的也是他。
郑芍听得不乐:“今天一个说法,明天一个说法,你到底是不是御医,会不会看病?滚!”
陈御医虽滚了,但他的意见立刻被郑芍以尚方宝剑采用了。
所有人都同意,郑薇再反对也没了意义。
此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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