槙岛和树沉默。狡啮慎也将棉花糖放在了他腿上,自己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用手扇了扇风,明显大中午出去一趟挺热。
“看起来恢复的不错,现在最起码能动了。之后好好补充营养,养好身体,就没什么大碍了。”
槙岛和树显然知道狡啮慎也不过是在骗他,毕竟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狡啮慎也看着他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态,顿时明白他对自己的情况知晓的一清二楚。
“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可以告诉我,”狡啮慎也慎重的说道,“我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警察,但是多少还有点关系,说不定能帮到你。”
“没有。”槙岛和树平静的回答,他没有说谎,他的事情不是他一个普通人类警察可以插手的,这件事情只能他自己来。
“……不要说显而易见的谎话,在你眼里我就这么蠢么。”狡啮慎也神情复杂,“几年之前身体好很不错不是吗,力气大完全可以把我压的动弹不得,现在身体弱成这样,没事情才怪吧?”
“意外而已。如果不想让我再次压你,就闭嘴。”槙岛和树平静的回答。
“……嘶……”狡啮慎也顿时咬到了舌头,“喂你……”
“你要是真的想帮我,就保持安静。”槙岛和树皱眉。
“……我知道了。”狡啮慎也看着他脸上的偶尔露出的疲惫,忍了忍,终究没继续深问下去。
良久后。
“这几天麻烦你了。”
“不要露出那副要两清的表情一样。”狡啮慎也眉角一抽,“果然这种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表情,还真是只有你做得出来。”
槙岛和树不再说话,但是狡啮慎也并不能影响他的决定,金色的眼睛极深的看着窗外。
他看出槙岛和树并不想多说,所以也没多问,不过偶尔会和槙岛和树说两句,其他时间一直好好和槙岛和树相处,将槙岛和树照顾的无微不至。
狡啮慎也走了关系,给槙岛和树办了一个v房间,他知道槙岛和树喜静,所以特意让医生安排了一个角落里的房间,这里面完全是个小型单间,厨房厕所浴室皆有。窗帘拉开后,外面的蓝天看的清楚。当然这里肯定也很烧钱。狡啮慎也就一个普通小警察,哪怕有积蓄,槙岛和树觉得,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两人相处的时候,基本都是槙岛和树静默的躺在床上,狡啮慎也在一旁给他按摩一下双臂和双腿,并在药液用光的时候找人来帮他换药,其他时间他偶尔会找槙岛和树说几句话,但是都很短,因为槙岛和树总是一脸平淡,一副并不想多言的样子。
狡啮慎也毕竟是人民公仆,所以还是要工作,他早上走得早,一般下午就早早回来。大多数情况下,拿着电脑在槙岛和树的病房里工作,半夜的时候打着哈欠喝着咖啡小声嘟囔最近怎么这么多罪犯。
槙岛和树本来睡眠就少,虽然身体极度疲惫的时候会把他拖入沉睡,但是他大多数情况下都很清醒,但是为了避免狡啮慎也询问,他都合着眼睛。
一个月下来,狡啮慎也眼底的青色越加严重。
今天周末,狡啮慎也放假,他干脆直接睡在了槙岛和树病房的沙发上,早上早起直接就能照顾槙岛和树。
他知道槙岛和树简直屁事多的不可理喻,别人估计很难受得了他这种性子,但是实际上照顾起来的时候,槙岛和树却很好说话。
那种处于弱势不得不依靠他人的顺从让狡啮慎也感到不舒服。那种不着痕迹的隐忍总让狡啮慎也觉得,槙岛和树是牺牲了很多才勉强让他接触一样。
就像他早就已经谙熟如何在劣势中生存。即使他不在这里照顾他,他依旧不会觉得难过或者是有其他情绪。
坦白说,狡啮慎也觉得比起心里的不适,他反而更加忧虑槙岛和树到底遇见了什么,才能养成这种冷清坚韧的性子,就和野草一样,无论在哪里都要挣扎求生,哪怕被大火焚烧,只要一息尚存,便蛰伏于地底,静待时机破土而出。
夜。
狡啮慎也又遇见了棘手的案子,他白天出去找线索,晚上回来继续分析到手的资料和各种犯人的影响。他只穿着白色衬衣,领带松散的挂在领子上,他双手环胸静静的盯着电脑,眉头紧锁。过了一会儿,他扯下自己的领带扔到桌子上,目光一下子亮了起来,他嘴角勾起笑容,电脑上的数据飞速的更新移动。
此时槙岛和树睁开了眼睛,也许真的是闭着眼睛太过无聊,而身边人的喘息时而变化反倒让他心神不宁,他便睁开了眼睛,转过头看向背对着他的狡啮慎也。
他将电脑的光调的很暗,即使在黑暗中看去也不刺眼。
槙岛和树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他,看了许久。
也许是终于解决了案件,狡啮慎也捏了捏脖子,疲惫的打了个哈欠,仰着脖子竟然睡了过去。
此时槙岛和树依旧睁着眼睛安静的凝视着他。电脑在亮了几下后,自动关机。
此时房间落针可闻,黑色阻挡了人的视线,槙岛和树在适应了许久后,才再次看清了狡啮慎也的轮廓。
狡啮慎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睁开了眼睛。
目光相接。
槙岛和树眼眸极深,金色的眼眸如火如冰,里面跳动着如萤火细小的温暖,但是更多的是可以冻结一切的冰冷。
是不是有这么一双眼睛,可以凝结世界上所有的爱恨愁苦。
所有的爱恨欢愉愤怒寂寞冷酷都可以压缩最后沉淀凝聚成一种坚硬,深深的深深的融于这么一双眼睛。
狡啮慎也被那双眼睛里深沉的情绪震慑,回神时,对方已经不着痕迹的收回了目光,刚才的情绪不过昙花一现,现在已经被主人好好的收拾了起来。
狡啮慎也伸出手,想要挽留那个似乎露出冰山一角的人,可是终究太慢。
狡啮慎也站起身,走到了槙岛和树床边,对方平静的躺在床上,面容祥和。他在装睡。狡啮慎也一眼就知道。只有在假装的时候,他才会装出正常人该有的模样。
狡啮慎也心中有太多话,可是却无法张口。
他伸出手,轻轻的碰触了下槙岛和树银色的发丝,发丝柔和细腻,根本不如主人一样冷硬而固执。
他的伪装完美而真实,所以他没有拒绝他的碰触。
狡啮慎也的手指一触即离,他低头看着槙岛和树,有瞬间觉得,其实槙岛和树如他一般,希望这一夜可以长一些,再长一些。
否则黎明来临,两个人便再次远隔千里。
他站在极远处看着他,清冷的眼神中沉淀着一种极弱极浅如雾般看不清的柔软。
唯一让狡啮慎也觉得遗憾叹息的是,槙岛和树并不知晓自己的情绪。
狡啮慎也站了良久,终究是回到了沙发上,蜷缩着身体躺下。
第二天光还未来得及打破这一室的平静,狡啮慎也便已经醒了。
一条轻薄的毯子落在了他身上,他的睫毛颤了颤,并未睁眼。
听见脚步声的时候,他终究是没忍住,缓缓的睁开了眼。
他只捕捉到了一个侧脸,那人依旧冷淡疏离,俊美无俦。银色的长发如水般柔软却散发着冰霜的冷寂。
狡啮慎也手攥紧毯子,终究没忍住从沙发上坐起来。
“要走了啊……”他出声,打破了一室的安静。
槙岛和树的脚步未停,目光坚定而冷漠,推开门,直接走了出去。
咔哒。
门合上。
狡啮慎也看着关上的门,沉默了很久,幽幽的吐了一口气。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