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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院首是想奴婢以无忧谷医女的身份出手么?”,若芸原本恭敬且带着随意的态度陡然一变,周身气势变得凌厉,“身为岐黄中人,焉能不知无忧谷的规矩?”
黄院首愣了一下,原本还带着些许侥幸,此刻却是面带恭敬,“是老夫唐突了。”
“哼”,若芸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若芸”,江兮浅轻喝一声,而后看向黄院首恭敬地福了福身,“黄院首切莫怪罪,这正所谓不以规矩,不成方圆,有些事情,实在不是若芸藏拙,若太子能拿出紫笺……”
黄院首心头苦笑一下,若是真有紫笺,哪里还用得着若芸出手,“江小姐客气,老夫明白。”
“……今日本是高兴之事,不想却因为小女子扰了郡主的及笄宴会,太子妃又……”,江兮浅对着熙宝珠欲言又止,好久才轻叹一声,“小女子就此告辞。”
熙宝珠强忍着双眸泛出的怒火,死死地盯着江兮浅,可当着这么多达官贵胄的面,她却不得不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良久才深吸口气,“江小姐多虑了,今日本是宝珠没安排好,让江小姐受了委屈,还请切勿怪罪。”
“不敢”,江兮浅面无表情,语气也淡淡的;“告辞!”
“不送”,熙宝珠带着高傲的气势。
江兮浅微微颔首,而后转身看向一直低着头背对众人的明珠道,“我们走吧。”
“唔”,明珠轻轻应声,可因为嘴被缝着带着些许奇怪的呜鸣,众人这才将实现转过来,在看到明珠的刹那,双目顿时大大地瞪着,好似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般。
“嘶——”
好可怕!
众人脑中不由自主地浮起一个念头,决不能得罪江兮浅,他们再次在心里敲响警钟。
明珠本就不想引起众人的关注,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捏成拳头,通红的眼眶中,泪吧唧吧唧,不断的落下,可她却不能,什么都不能做,不用抬头,她都能感觉到众人投射在她目光中的那种灼热的目光,带着鄙夷、不屑、同情……
她双手紧紧地捏握着,不,此刻她身子都在颤抖着。
江兮浅却只是在心头冷冷一笑,对着明珠声音很小,却无比清晰,让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俗语云,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今日好运遇上了姐姐,若是其他人,乱棍打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凤都城可不比沪南,今日之事权当是个教训了。”
“唔,唔”,明珠浑身颤抖着,纵使心中再恨,可身上的疼痛却怎么都掩饰不了,疼,痛,还有对前面那个背影深深的恐惧。
众人愣在当场。
看到那个直到再也看不到的背影,不少人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这才是真的她吗?
齐浩远眼中带着惊诧,嘴微微张着,心头百味杂陈,想到之前在湖边处,江兮浅的话,极不是滋味。
“破坏先帝赐婚该当何罪!”
这句话却时时地浮现在他脑海中,她既然这么说,是不是代表着,是不是代表着她不曾想过退婚;是不是代表着她心里还是在乎他的?
凤邪双眼微眯,仍旧非常骚包地望着离开那处,“师兄,这小丫头可是只爪儿利的小猫儿啊,你……嘿嘿……”
“……”,楚靖寒一道眼刀甩过去,凤邪老实了。
楚靖寒的眼却一直盯着那处,江兮浅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着,只是那微眯的双目,慵懒的神情,在外人看来是那般的含情脉脉;虽然身为太子妃的宋珏云还在客房躺着,众人大多没有关注到这个地方,但有一个人却是一直看着。
宝珠神色狠戾,江兮浅,又是江兮浅。
“给我滚出去”,回到房间,宝珠神色狠戾;紫嬷嬷摇摇头,“郡主别气了,算那江兮浅运气好,可今日三皇子的态度,也没偏向她,您现在要做的就是牢牢地抓住三皇子的心才是。”
宝珠抬起头,“可是奶娘,寒哥哥他,他根本就没有这个想法,当初熙姨答应的事情,他居然不承认,那个狗皇帝居然还想给他赐婚,不可原谅!”
“郡主放心,奶娘会让你心愿得偿的”,紫嬷嬷眼中划过厉色,哼萧太后那个老太婆居然不同意。
那个声名狼藉不安于室的江兮浅到底哪里好了?
就凭她有个身为丞相的父亲吗?
这些人难道就看不到,那江丞相对江兮浅可没他们想象那般待见,正妻嫡出又如何,不受宠也不过比下人稍微好一点;若非如此,依着她那十三岁稚龄,如何需要那般狠戾决绝。
紫嬷嬷可是真正经历过哪些后院复杂残忍,今日她看得分明,那江兮浅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煞气,分明是经历死亡磨练才会衍生出来的,还有她居然会武,而且必定是个高手,不然不会只是抬手就将寒风从树上射了下来。
宝珠可不知紫嬷嬷心中是怎样的千回百转,而是抬起头,双眼滴溜溜的带着雾色,“真的吗?”
此刻的她像极了未谙世事的孩子,那般的信任,小心翼翼。
只可惜,那眼中的志在必得,那股疯狂的占有欲破坏了最后一丝美好,紫嬷嬷点点头,“郡主放心,今日您也累了一天了,先好好休息吧,等着奶娘的好消息。”
“嗯”,宝珠用力地点点头,而后在紫嬷嬷的服侍下,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想。
梦中。
大红喜服,红色喜堂。
整个凤都,红纱弥漫;彩旆牌楼,旌旗喜帐。
吹拉弹唱的声音,合着喜庆的炮竹;她穿着大红色的凤冠霞帔,看着迎着她的寒哥哥,痴痴的笑了。
满堂宾客,尽数为他们祝福;还有无数少女的羡慕和痴迷,寒哥哥的极尽疼宠,寒哥哥是她的了。
就算是在梦中,宝珠也不由得弯起了嘴角。
只是此刻,他的梦中之人却是非常地恼怒。
“爷”,寒风战战兢兢,感觉到自家爷非同平常的寒气,身子抖了抖,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您要不要……”
“嗯?”,楚靖寒微微蹙眉,抬起头看着寒风,“今日那江兮浅是如何发现你的?”
寒风浑身都开始颤抖着,“属,属下不知”,他原本看戏看得正欢,在听到江兮浅的话时,虽然心头浮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刚想转身飞走,可不想下一刻只觉得胸口处猛然一疼,整个身子像是不受控制般,落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自从那年之后,他可是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丢脸过了。
尤其今天居然还被自家爷惩罚去给让缝嘴,尼玛,缝嘴啊!
现在回想起来,觉得除了恶心还是恶心。
为毛那个江大小姐居然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看着他做完所有动作居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呢。
想到这里,他飞快地抬起头看了楚靖寒一眼,在看到楚靖寒正上下打量他的时候,赶紧低下头,只可惜已经晚了,楚靖寒似笑非笑,“不知?好一个不知,看来本座好久没有操练你了,皮松了是不是?”
“爷,饶命啊”,寒风立刻收起原本的松散,只觉得菊花一紧。
“哼”,楚靖寒冷哼,这寒风可是冥煞数一数二的好手,居然在她手中这么不堪一击,虽然其中有寒风太粗心的成分,但不得不说那江兮浅的确是个高手。
能得楚靖寒高手两个字的评价,不可谓不难得。
寒风顿时像是死里逃生般,“谢爷!”
“……去好好查查那丫头跟任逍遥的关系”,楚靖寒沉着脸,虽然早就看出她身边的两个丫头都不是普通人,可他却没想到那其中一个居然是无忧谷培养出来的医女。
别人不知,可他却是知晓。
这无忧谷虽然培养医女,可却从来不会将医女送给谁,从无忧谷出来的人,身上都带着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傲气,又怎么会甘心跟在这样一个名声不好的女子身边,还那样的恭敬。
除非……除非……
她本身就是无忧谷众人,而且身份不低。
陡然,楚靖寒自己都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可能吗?
江兮浅自十岁离家,可天下谁不知无忧谷招收的医女在七岁,人都说十年磨一剑,可无忧谷的医女却需要更久,只因为她们不仅懂得医术,更多的却是需要习武;名为医女,可实际上却堪比那些所谓的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
只可惜,他们要的人太过苛刻,资质自是不说,更重要的是,没有人知道他们在什么时候,招的是什么人。
但江湖上却是不乏流传着,出自无忧谷的医女。
至少他知道的,啸月堡的夫人就是。
——弃女重生——
相府,汐院。
江兮浅面无表情地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停地数落她的女人。
“大小姐不管怎么说明珠都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难道你不知道毁容对一个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你,难道夫人就是这么教你的!”
“大小姐,你太过分了!”
“……”
只是诸如此类,她早已听得太过,整个人都已经免疫了,看着明柳在春儿的搀扶下,身子都有些颤颤巍巍,当真是不得不佩服她,果真是贱骨头比较硬,所以即使在短短十余日内前后遭受两次杖责,还被黄妈妈那般虐打之后,她竟然还能活蹦乱跳,这精力,啧啧,当真跟小强有的一拼了。
“你说够了吗?”,江兮浅兰兰地打了个呵欠。
“啊?”,明柳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看着江兮浅的样子,“你,你……”
“我什么?明珠那般是她咎由自取,本小姐可还没过问,说起来你说她一个初来凤都的弱女子,怎么会突然跟宁青候搭上,莫非一见钟情,所以私相授受了?”,江兮浅两眼泛着邪恶的光芒,“其实这也没什么,人家宝珠郡主都说了,两情相悦又不是什么丑事,只是为何要拿别人的丝巾呢,还绣上本小姐的名字,这可是不对的。”
看着明柳身子颤了颤,而后随着江兮浅那红唇一张一合更是摇摇欲坠,“只可惜父亲不在,不过只是庶女的婚事,母亲也是能做主的,不如本小姐就替你求了这个恩典,把那明珠给了宁青候如何?”
“不——”
明柳惊叫出声。
江兮浅却是冷笑,原本还有些怀疑,可现在她却是已经肯定了,只是他们到底是怎么跟宁青候搭上的,这还有待考证,不过既然他们无情,就别怪她无义了,每天总有苍蝇在面前咋咋呼呼的,当真恼火得紧;想到这里,她脸上摆出一副越发温柔,体贴的模样,“哎呀,可别介啊,虽然你只是个浣洗女,可好歹也是相爷的通房丫鬟,不管怎么说明珠身上也留着我们江家的血脉,就算是宁青候,看在丞相大人的份儿上,也会高看她的几分的。更何况,素闻宁侯爷最喜尚未及笄的女子,像明珠这般的身段,指不定侯爷一个高兴就抬了她做夫人了呢。”
侯爷,能有一正二平,三名妻室。
江兮浅也是在回了汐院之后,这才让水阳取了那宁青候的资料,越看越是心惊,也越是后怕。
今日之事,完满解决也就罢了。
可若是没有,若是她没有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她岂不是……
虽然她有足够的把握,那宁青候不敢动自己,可若真的坐实了那样的罪名,日后这凤都还有谁敢要她;就算她并没有打算嫁人,可也是在乎名声的。
不然她为何要辛辛苦苦揭开季巧巧的真面目,以她的能力想要一个人无声无息,又合情合理的消失,当真太容易了。
明柳身子颤抖着,“不,求求你大小姐去,求求你不要,不要”,那宁青候根本就不是人,府中妻妾无数,而传闻被他玩死的女人也不计其数。
若是宁青候知晓,定会破口大骂,他虽然喜欢玩儿,但都是那些女人你情我愿的,你妹的才玩死了不计其数的女人!
不过他是不可能知道的。
江兮浅抬了抬眼皮,嘴角微勾,冷哼一声,“不要?那她陷害本小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本小姐要不要?”
说着,她超前倾身,明柳只觉得面前一阵压抑,江兮浅俯身在她耳畔,“本小姐告诉你,这次,由不得你们不要,来人呐,把明柳给我送回和园。”
“是”,侯在门口的若薇应声。
良久,天色渐暗;江兮浅沐浴更衣之后,懒懒地躺在软榻上,难得的端着针线框开始绣她那绣了整整两年却还只有半个头的鸳鸯。
“小姐,今日为何要让若芸出手?”,若薇有些不解;看着江兮浅手上的动作,其实自家小姐的女红很好,就连芊画也都是小姐一手教出来的,只是她懒;从她跟在小姐身边开始,还没见她完整地绣过什么东西,唯一的就是据说当年被谷主逼着不得不绣的屏风,现在还摆在无忧谷的待客大堂。
以供……那不靠谱的谷主……炫耀!
江兮浅连眼皮都未抬,手中却飞针走线着,这可是要给未来的小弟弟/小妹妹做肚兜的,她可得快些绣出来,“你觉得呢?”
“……”,若薇沉默半晌,其实她不是没有察觉,只是小姐这般未免太过冒险了,“若是让有心人察觉了您的身份不就?”
“就凭那些草包?”,江兮浅语气尽是不屑。
“可是凡事没有万一”,若薇有些担忧,无忧谷少主君无忧,享誉江湖,却也仇人满江湖。
若当真被有心人察觉,自家小姐倒是没什么,只是若因此牵连到其他无辜的人,尤其夫人身怀六甲,若当真被牵连到发生了什么,只怕自家小姐也不会好过。
江兮浅却不以为意,“你觉得江湖上追查本小姐的人还少了?”
“……”,若薇自然知道。“要不从暗部再调几个人过来吧?”
“不必了”,江兮浅声音微冷,这江湖上排名前十,其中六七受过自己的恩惠,余下三四,除开想与她拉近关系,或有求于她的,真正跟她对立的也就那么两个,冥煞煞主夜冥,只可惜却未见过他的真正面目,但好歹知道是男是女;凌天宫主无名,更悲催,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啥时候得罪过他;尼玛就跟那宋珏雨和熙宝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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