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婕撑着沙发扶手站起身,一步步走到黄净之面前,缓缓半蹲,她是很爱哭的,眼泪已经扑簌簌落下,“对不起……”声音哽咽着几乎不成调子,只语无伦次地重复:“对不起……”
黄净之心头激震,刻在骨子里的家教让他马上起身半跪在母亲膝前,蒋婕突如其来的这一下让他难以招架,只觉胸口堵着一团东西快喘不过气:“妈,你别……别这样……”
蒋婕双目垂泪:“……这么多年,你是不是……是不是也恨过妈妈?”
她用了也,因为大儿子顾西恩就曾当面对她说过这样的狠话,“我恨你把我生出来,却又弃之不顾……你要是学不会怎么做母亲,那至少别在最不恰当的时候跳出来,自以为是地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她总是这样,到现在都还没学会,好似天生有种顿感,做事南辕北辙,竭尽所能地把两段母子关系都处得糟糕透顶。
“没有……”黄净之却摇头,“你是我妈,我怎么会恨你?”
蒋婕微微愣怔后,眼泪却掉得更凶。
李济州走到蒋婕身旁先将她扶起,又抽了张纸巾递过去,说:“阿姨,其实我不应该插话的,但还是想问问,您听过净之唱歌没有?”
他说这话时,又伸手将黄净之也拉了起来,在对方些许惊诧的眼神下继续道:“我俗人一个,在音乐这方面自是没什么高屋建瓴的欣赏水平,就拿最直观的感受来讲,我在听他唱歌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想让他一直唱下去。”
蒋婕定定地看着儿子。
“但他现在已经不唱了,又或者说,没那么多机会再去做自己喜欢并且擅长的事情了,我不知道他心里会不会觉得惋惜,但起码有一点毋庸置疑,他是为了你们才甘心放弃的。”
蒋婕怔了怔,垂首将脸埋入掌心,呜咽声闷在其中,剧烈颤抖的双肩暴露出她正经受着怎样巨大的情绪冲击。
黄净之终究是不忍的,还扭头用自己都红透了的眼略带埋怨地瞪了瞪李济州,后者耸了耸肩,一副先斩后奏的坦荡模样。
方凝最受不了这个,更不想过深地介入别人的家务事,即便那是自己未来的亲家,掩嘴无声地打了个哈欠,起身说:“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要赶飞机,先去睡了。济州,”她拢着睡袍领子,转头交待儿子:“家里空房间多,让秀姨收拾一间出来,他们母子俩刚解开心结,估计还有的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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