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御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将开?好的方子交给袁瑞道,“此刻先煎这道方子,之后按另一道方子调理?半月,再把脉看看情况即可。”
袁瑞接过那两道方子,连忙派人去煎药。他对张御医的医术很是?信得?过,毕竟此人素有医痴之名,自进宫以?来便从未开?错过方子,就连抓药都是?信手拈来。
此刻袁瑞眼看太子殿下衣衫湿透,便让张御医给萧胤也把了脉。
没过几时,张御医便笑道:“殿下正值壮年,身子龙精虎猛,自是?并?无大碍。”
袁瑞顿时放下心来,他并?未在意对方的用词,连带对张御医的态度也缓和不少:“那你再开?副方子,免得?咱们殿下受凉,这大冬天的湖水可不是?好受的。”
不料张御医却是?断然拒绝道:“你这就不明?白了,是?药三分毒,殿下只需喝些姜汤便是?。”
袁瑞瞪直了双眼,以?他之见自是?觉得?让御医开?副方子更为稳妥,此刻便恭声向萧胤询问道:“殿下,您觉得?如何?”
萧胤抬手道:“就依太医所言。”
张御医笑着?看了眼萧胤,赞叹道:“殿下果然是?有大智慧的人。”随即他不等萧胤开?口,便收拾起药具道,“微臣大功告成,这便回太医院了。”
袁瑞看了眼张御医的背影,忍不住说了句:“这老?太医当真不知谦卑为何物?。”
萧胤并?未在意,只起身打算去换干净的衣裳,却在此时听?见床榻上?的虞昭喃喃念了句:“承素……”
他突地止住步子,想起此前在她书房瞧见的南山斋记,作者名叫苏澄。
承素,苏澄……
萧胤顿时沉了脸色,朝身旁的袁瑞问道:“承素是?何人的名字?”
袁瑞听?后微微一愣,想起他此前搜集的太子妃相关情报里面,确实?有这么个人名,此刻想也未想地就说了出来:“应当说的是?谢承素,东楚谢宰相家的次子,太子妃此前定过亲的……未婚夫婿。”
……
事后青玉和葶花二人皆被带到了凤桐宫,由?皇后亲自审问。
此刻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两名侍女,她柔声道:“本宫听?说,你们自幼与太子妃一同长大,主仆情谊深厚,如今太子妃居然在你二人的眼皮底子下落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葶花原本便心里难受,觉得?自己没能尽到护主的职责,此刻一听?皇后娘娘问话,就忍不住哭了出来:“皇后娘娘明?鉴,当时风太大,奴婢便用手遮住了眼睛……奴婢什么也没瞧见,就听?见一阵落水声,睁开?眼才发现主子落水了,那地方除了奴婢与青玉,其余连个人影都无呜呜……”
青玉跪在葶花身侧,此刻亦红了眼眶,垂着?头缓缓说道:“奴婢当时也闭上?了眼睛,以?致于什么都未瞧见。此事确为奴婢二人失职,奴婢们对不起太子妃平日?的悉心教导,请皇后娘娘责罚。”
“都起来吧,眼下太子妃那边还需要人照顾。”皇后微微一叹,眼见二人都哭成了泪人,她也愿意相信青玉和葶花并?未加害虞昭。
遂让二人当场发了毒誓,并?在证词上?签字画押,之后便把人放走了。
此刻身后传来一阵声响,皇后禁不住回眸望去,见建文帝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纵使是?平日?里温润如玉的帝王,此刻面色也有些难看。
只听?他沉声问道:“依皇后之见,今日?之事是?否为老?四所做?”
堂堂太子妃竟在万寿节落水,其幕后之人不仅是?在针对太子,无疑也是?在打建文帝的脸面。
而最有可能行此事的,便是?前不久被罚的四皇子萧桓,因嫉妒太子受到嘉奖,一时激愤便对太子妃下手。
皇后轻声答道:“此事两个侍女都不知情,除去这二人在场,当时太子妃身侧并?未发现旁人,无法指认任何幕后主使。陛下怀疑四皇子并?无证据,没准儿是?旁人栽赃陷害也未可知。”
建文帝面色并?未因此有所缓和,他沉默片刻,突地轻声叹了口气:“你就是?太纯善。如今朝堂局势波澜诡谲,温宰相一派日?渐势大,就连朕也不得?不暂避其锋芒,以?致于对老?四都缺乏管教。有时朕也在想,立储过早,或许对太子并?无益处。”
皇后听?后款步上?前,她握住建文帝的手,轻笑着?摇了摇头道:“胤儿是?陛下和臣妾唯一的孩子,他自当替陛下分忧。若是?人人都只晓得?趋利避害,这天下可有安宁之日??”
此言一出,建文帝终于淡淡展颜一笑,他轻拍了拍皇后肩头,旋即道:“今日?虽是?万寿节,可朕还得?处理?些公务,晚间再来凤桐宫陪你用膳。至于太子妃那儿,你派人好生安抚着?,别让她觉得?受了委屈。”
“臣妾晓得?,陛下且去忙吧。”皇后笑着?说罢,神色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的帝王离开?,见他高大挺拔的背影逐渐远去,她眼中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人。
……
等虞昭睁眼醒来时,殿外天色已全然暗了下来,唯有灯火笼罩着?一圈圈光晕,隐约透进窗棂。
她微微蹙眉,察觉到自己正躺在宁华殿的床榻上?,浑身虚弱无力。纵使殿内温暖如春,暖炉的炭火烧得?极旺,她却还是?觉得?有些冷,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寒意刺骨的湖水中。
彼时几乎是?刚一落水,她便失去了抵抗的力气。此刻回想起那等骇人的场景,虞昭不禁有些后怕地抱起双臂,又?有些庆幸于她竟能捡回一条命。
也不知是?何人救了自己,事后得?好好答谢一番才是?。
青玉听?闻帐内传来些微动静,连忙跑过来,此刻满脸欣喜道:“主子醒了!”
葶花跟在青玉后面,但见虞昭虽然面容苍白虚弱,却还是?朝二人展露笑容,她顿时红了眼眶,扑在虞昭床榻前道:“主子,呜呜……”
虞昭满脸无奈,柔声安抚道:“好了,我没事儿。”
葶花一听?,主子都卧床不起了,这哪叫没事,顿时哭得?愈发大声。
最终还是?青玉忍不住劝道:“你这嗓门大的,被殿外的人听?见了,还以?为发生何事呢!”
葶花这才止住哭声,她回头看了眼身后暖炉,哑着?嗓子问道:“主子这会儿觉得?如何?可要再把暖炉烧得?旺些?”
虞昭往被褥里面缩了缩,轻声道:“再烧旺些吧。”
葶花此刻连忙去加炭火,青玉则立于床榻前询问道:“主子可要喝些温水?”
“等会儿吧。”虞昭如今听?见这“水”字便心里发怵,连忙拒绝了,旋即她想起自己无缘无故被推入湖水中,而并?非是?意外失足落水,不禁拧眉问道,“可查出当时是?何人推了我?”
青玉顿时惊讶道:“主子确信是?有人推了您?”
虞昭方才应了声,不料下一瞬就见青玉和葶花慌忙跪了下来,二人纷纷惭愧道:“彼时风大,等奴婢二人睁开?眼,就见主子落水了,并?未见到旁人。事后皇后娘娘传唤奴婢二人去了凤桐宫,奴婢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之后便回了宁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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