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和卫喆看纪忱江带着浑身血迹,铁青着脸将傅绫罗带入王帐,谁都没敢上前打扰。
他们都想揍傅绫罗一顿,这小女娘一眼看不住,胆子就能撑破天,活该被收拾。
至于侧目的一众武将,那就更不敢打扰了。
一帮汉子挤眉弄眼,只敢伸着耳朵听,偷偷打赌里头多久会传出哭声。
不得不说,在阵前,当着数万将士发脾气的小女娘,即便是狼狈,也美得惊心动魄,都在心里感叹王上的好福气。
纪忱江发脾气也没忘了傅绫罗封君的威严,直到将人抱进王帐,才忍不住将她扔到床榻上。
这回没收着力气,摔得傅绫罗小脸一白,眼泪汪汪,捂着嘴闷哼出声,问就是要脸。
纪忱江也不心疼她,再心疼,他要把自己气死了。
他解了铠甲,大跨步上前,直接将傅绫罗摁在月退上,扬起巴掌就要落下。
她太欠揍!
傅绫罗赶紧挣扎,呜呜地小声哭:“纪长舟,你先别打,听我解释,要是解释不好再打行吗?呜呜……我腿好像摔折了,好疼……”
“你命都不要了,还要什么腿!”纪忱江冷笑,抬着手恨恨看着她,恨自己还是心疼她,也恨自己刚才没收住力气。
这股子贱骨头,再加上个不省心的还在呜呜,让他脑仁儿仿佛要炸了一样,鼓鼓作痛。
他将人翻转过来,变了个姿势。
两人面对面,纪忱江面无表情睨她,“解释吧,今日你若是说不出个好歹来,这顿打你别想跑!”
“我千叮咛万嘱咐,就怕你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傅绫罗,你到底有没有心!”
纪忱江这辈子都没如此生气过,甚至齐旼柔跟奸夫害了父王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生气。
气到心窝子疼,眼眶发红,止不住的湿润,心底一片荒凉。
因为喜欢这恨人的小东西,他连奴字都放在嘴边,任由她用逃跑来驯服他,将她捧到谁都够不着的地方,手把手教她生杀予夺。
结果呢?第一把刀子就直直往他心窝子里戳,真是好样的。
明明是她口口声声心悦,眼里潋滟着情思,明明是这小女娘先招惹他,可怎么九十九步他都捧着心肠走了,还是走不到她心里?
傅绫罗紧紧抱住纪忱江,抬头就见他眼中闪过水光,呆了一瞬,心里立刻就慌了。
多少狡辩都只化作最直白的想念:“我就是想见你了!”
纪忱江眼角含着讥讽:“所以你就当着所有将士的面,想直接吓死我?傅阿棠,要我的命没那么难,你直接拿刀抹了我的脖子更痛快些!”
“我没想吓唬你啊,我,我们,我和王府丞,祈太尉他们再三商议过的,确保万无一失才行动的。”傅绫罗声音前所未有的乖软,唇角贴在他下巴上。
“若是不如此,林子安他们早就已经里应外合,要陷你于不义,毁了南地,毁了我们报仇的机会。”
见纪忱江依然脸色冷凝,眸底全是淡漠,她赶紧支起身子捧住他的脸,凑上自己的唇去亲他,声音哽咽得话都要说不清楚。
“我,我若是被人欺负了,我能忍,可我不能让你被欺负,我忍不住呜呜……”
纪忱江由着她亲,声音不自觉软下来,只剩个空架子,“你被人欺负,难受的不还是我?你也就会在我面前耍横!”
傅绫罗一抽一抽地掉眼泪,却不哭出声,贴在他唇角和鼻尖亲吻的同时,呜呜咽咽跟个小兽一般。
“我临朝的时候,就特别特别想见到你,有机会来见你,还能保护你,若是不来,我寝食难安。”
“你明明也跑回来看我呜……为什么我就不能来看你?你总说要公平一点,公平在哪里了?”
她垂下头,手也颤抖着放下,泪珠子连成线往下掉,“那你打我吧,我再也不想你了。”
纪忱江:“……”
这要是还能打得下去,他也就不用恨得想吐血了。
他将浑身低落,挣扎着想要跑的小兽紧紧箍在怀里,长叹了口气,“我错了还不行?你再乱动,真要吃军棍了。”
傅绫罗:“……”
上完天见好就收是她的本能,她乖乖靠在纪忱江怀里,抽泣动作都小了些,只轻哼着撒娇,“你轻一点,我腰疼,腿刚刚也摔的好疼。”
“我看看。”纪忱江轻柔将她放倒,抓着月退三下五除二就将红玉牡丹剥了个干净。
早上进攻,这会儿不过才刚过午时,不但天光大亮,外头还能隐约听到粗犷的交谈声。
傅绫罗紧张得不得了,红着脸又羞又怕地拦,“别,我,我不疼了……”
“傅蜜糖,戏我听你唱完了,走你是别想走了,你乖一些,我不跟你算后账,若不是乖……”纪忱江暗哑着嗓子威胁。
他心底的怒火还是难消,舍不得打,贴在一起那么会子,全变成了另一种火,熊熊燃烧,烧得他眸底暗红。
傅绫罗提心吊胆等着他说后头的话,先等到了刀毫不犹豫挥动着杀入池塘。
“与其让你吓死我,不如我……”伴随着令耳畔滚烫的三个字,原本还安静的荷花池,突然遭到了凌厉攻击。
涟漪未起,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满池子荷花都战栗不停。
“唔……”傅绫罗这回是真哭了,却再喊不出疼,全被唇舌堵了回去。
纪忱江说不出口的害怕,发不出的怒火,挥不下去的巴掌,全都化作刀式。
一招一招,凿实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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