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烨本意带你走,你大可不必拼了这条命。”
“那你……”孟如寄问他,“为什么愿舍命救我?”
她的不答反问让牧随沉默了下来。
孟如寄没有躲避,她直视牧随的眼睛,她看见了他眼中的混沌与迷茫。
他好像真是莫离口中所说的那个“迷途者”,不知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为何会来救孟如寄,又为何会被她的话语困住。
为何愿意舍命救她?
牧随答不上来。
不再给他更多的时间,风声呼啸里,再次有戾气的长箭射了过来,这一记长箭甚至远超之前的任何一次攻击,其速度之快,让孟如寄都没有反应过来。
牧随几乎是下意识的将她轻轻一拉,把她摁在了自己怀里。
那暗箭便贴着孟如寄的耳边飞了过去。
这箭的力道比之前的都更大,它与空中另外一个方向射来的一只戾气之箭撞在一起,登时轰隆之声响彻整个空间,气浪好似要将整个世界掀翻。
而就在这狂风冲击之中。
牧随抱住了孟如寄,他将她头摁在自己怀里,然后一旋身,用他的背脊,替她挡住了气浪的冲击。
在不可抗拒的力量中,他抱着她,稳稳立在空中。
他没有说话,孟如寄听见的只有他沉稳的心跳声。
肩膀很痛,而这疼痛却让孟如寄在此时此刻无比的确认,她不是在做梦……一个一直在质疑“为何救人”的人,此时此刻真实的站在她身边。
以最坚定的沉默,守护着她。
他或许还没有找到救人的理由,但他已经在做这样的事了。
气浪停歇,不过片刻,黑暗中更多的戾气箭袭来。
孟如寄只得暂时按捺住心头的所有情绪,她用没有受伤的手拽住牧随的衣裳,在躲避之中告诉他:
“不知为何这些戾气凝成的箭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强……我们耽搁了时间,要找到金杖恐怕更不容易了……”
话音未落,又是一记剧烈的戾气冲他们而来,然后又撞上了他们后面的箭。
气浪翻涌,孟如寄在混乱的轰鸣声中思索着破局之法,忽然她发现了一个让她有些疑惑的点。
“我追着金杖来到此处,已花光了抢来的所有钱,三五十的金珠定是有的,到最后也难免受伤,牧随,你是如何追过来的?内丹之力,你用了会有反噬的,对吧?”
孟如寄微微仰头看向牧随,但见牧随面色如常,丝毫不见任何疲惫,哪有夜晚躺在她怀里寻求触碰的脆弱。
他此时神色冷凝,也回望着她,黑瞳里面的情绪是孟如寄从未见过的严肃。
“找不到金杖了。”牧随没有回答孟如寄的疑惑,反而答了她上一句话,“成此堕天之阵,需极大力量,金杖应当消融在了这阵法之中。”
三百三十三金……
已经消融……
若是阵眼融于阵中,那这阵就永远也无法破解了。
他们只能在这阵里,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无留之地都被吸食进来,然后待到阵法力量耗尽,所有人的性命,无留之地的山川,皆会化为虚无,彻底消失于这个世间。
“但是……”孟如寄望着牧随,试探,“你有破解之法,对吗?”
牧随没有回答。
四周的戾气之箭却开始慢慢凝聚,它们好似有了意识一样,对准了牧随。
及至此刻,孟如寄才在恍惚间有些明白。
先前在她看来,在这里乱窜的箭矢,是在混乱的攻击,但可能是因为这些箭矢要攻击的人根本不是她。
而是追在她身后而来的牧随。
它们从深渊深处涌出,前仆后继的赶去要将牧随射杀,对孟如寄的袭击,只是是因为她挡了它们的路!
所以在牧随来到她身边之后,箭矢的力量会变得更强,攻击会更多……
“我的夫君……到底……是什么人?”
孟如寄依旧没得到回答。
但周围的箭矢在此刻万箭齐发,向他们而来。
而牧随甚至连揽住孟如寄腰间的手都没松,他单手抬起,一阵黑色的风自他周身而起。
这风中是不可掩盖的戾气的气息。
孟如寄看着他,看见汹涌的戾气自他身体中涌出,这戾气没有感染她,反而是在他们周围凝聚出了一层半透明的黑色结界,将外间风浪阻挡。
方才携带着那么巨大力量的箭矢如雨一般落在牧随的结界上,但便如春风化雨,那些箭矢瞬间消失在了结界之中,与之相反的,是牧随的结界变得越来越大,就好似,吸收了那些戾气箭矢的力量一样。
“我带你出去。”
他给她的,只有这一句不容置疑的话语。
孟如寄只见他五指一转,戾气缠绕着结界,他带着她,似一柄黑色的利刃,斩破长天,划破周边的晦暗,待阴霾褪去,孟如寄在下一刻,窥见了外面夕阳落下的最后一缕余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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