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的空间有限,贺轻舟被放平在椅子上,伤痕累累的双腿只能曲着,疼得他冷汗淋漓:“疼……”
贺轻舟的声音很小,几乎是气音,陆晏跪在椅子前后排座缝里,耳朵贴在他的嘴边才听清了他说什么,陆晏看着他痛苦的模样无能无力,这无能无力最终幻化为巨兽,一点点将他吞没。
“错了……我错了……别打我了……”眼泪从贺轻舟的眼尾滑下,抵在陆晏稳住他的手腕上。
这一滴泪滴在陆晏的手上,仿佛一滴岩浆,灼痛得厉害。
他看着贺轻舟,如果他能在贺轻舟身上投入一丝一毫的好脾气,如果能将平时待人接物的和气分一点给贺轻舟,如果他选择相信贺轻舟的解释,是不是就不会落得这样的结局?
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
到医院的时候所有医护人员都被贺轻舟身上的伤震住,要不是陆晏是医院的股东,他们就要报警了。
陆晏站在病床边,看着贺轻舟的衣服与裤子被一一剪开,每剪开一分,陆晏的眼睛就红一分。
只见贺轻舟的胸膛遍布青紫,尤其是肋骨处,裤子剪开的时候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深色裤子之下全是血肉模糊的窟窿眼,有的窟窿血迹已经干了结了一团黑色的血块在上面,而有的还是很新,在往外不断冒着血。
陆晏视线缓缓下移,看了一眼自己抱过贺轻舟的臂弯,已经被血染红。
这些伤太密集了,又不确定是什么导致的伤,必须马上把这些伤处理了,医生给他消毒的时候本来已经疼晕过去的人再一次硬生生疼醒来。然后再一次被疼晕。
处理伤口的场面太过触目惊心,医生驱赶陆晏,他却不离开,而是自虐般的看着,将贺轻舟的痛苦印在脑海里,然后一遍遍的谴责自己。
从傍晚到凌晨,贺轻舟身上的伤才彻底验完,全身包着纱布躺在床上,好在都是皮肉伤,没有真正伤到五脏六腑,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头发被医生剃了去,医生到底不是专业理发师,头发剪得坑坑洼洼并不好看,陆晏伸手轻轻抹了一下纱布,在这纱布之下有一道缝了十针的伤。
他眼前模糊了起来,很快就又被压了下去,他要怎么补偿贺轻舟啊,他补偿不了。
陆晏坐在床边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他站起来在贺轻舟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声音沙哑:“我去去就回。”
说完他让顾五和顾九守着贺轻舟,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陆晏找到黎苍时,黎苍正在擦拭着狼牙棒,他似乎一点儿都不意外陆晏会来,他将狼牙棒递交给管家,坐下来倒了一杯茶:
“来了。”
陆晏走到黎苍跟前,声音沙哑:“去给贺轻舟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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