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到了跟前,自马背上腾空而起,杀向那些山匪,将苏九三人护在身后。
一人单膝跪在地上,“纪府幽州总护魏覃见过少夫人!”
纪府在各地有生意,每个店铺有掌柜,有总管事,还有护卫保护着纪府的人。
魏覃便是幽州的护卫统领。
因为幽州是边城,经常有战事,所以魏覃也是纪府总护中武功最高的一人!
苏九后退一步,探寻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是、”
魏覃道,“属下没见过少夫人,是锦护卫加急传信给属下,告诉了属下少夫人三人的面容,属下一早便派人在幽州城外等着,见少夫人三人上山,才通知属下前来!”
他声音一顿,道,“锦护卫告诉属下,务必保护好少夫人的安全!”
苏九默然,既然锦枫知道,那纪余弦也必然已经知道她来北疆了。
她想告诉魏覃自己已经不是纪府少夫人了,刚要张口,一只眼大步走过来,愣怔的看着苏九,问道,“魏总护,、这、这是咋回事?”
魏覃叫她少夫人?
她是女子?
想到少女方才狠辣的身手,不禁有些瞠目结舌。
魏覃道,“这是我们纪府的少夫人!”
那些山匪都是一惊,忙收起兵刃退到一只眼身后。
一只眼扔了手中的刀,憨声笑道,“你看,咱们糊涂,竟然劫了纪府夫人,实在是冒犯!”
苏九惊愕的看向魏覃,这山匪怎么还认识纪府的人?
她不知道,北疆寒苦,百姓不富足,一只眼这些人就算是山匪平时也常常捉襟见肘、穷困潦倒,经常都是靠纪府的店铺救济,作为回报,有战乱时也保护纪府的商铺。
一来二去,这些人和魏覃等人也算熟识了!
魏覃道,“此事说来话长,赵雄他们虽是山匪,却也不算罪大恶极之人,还请少夫人饶他们一命!”
苏九和阿树长欢并未受伤,此时也不再计较,点了点头,打算重新上路。
一只眼被苏九砍了一刀,手腕的骨头也伤了,浑身血迹狼狈不堪,
其他山匪也都受了伤,忙退到一边,把山路让出来!
魏覃上前道,“少夫人,您要去哪里,我们跟您一起去!”
苏九黑眸如星,炯澈清冷,淡声道,“今日多谢出手相助,但是在一个月前我已经不是纪府少夫人了,和纪余弦再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回去吧!”
魏覃一愣,她不是纪府少夫人?
锦枫为何没说?
一个月前的事,可是他分明是刚刚接到锦枫的急信。
“少夫人!”魏覃再次拦住苏九,“少夫人和长公子的事属下也许不是很清楚,但属下是奉命办事,锦护卫的命令就是长公子的命令,属下要保护少夫人,不敢有误!”
长欢面色一冷,喝道,“你们听不懂话吗?我们老大已经不是你们纪府的少夫人,也不用你们保护!我们自会保护好她!”
魏覃皱眉,“少夫人,这里是幽州哈拉山,我们对这里更熟悉,不管少夫人要做什么,属下一定能帮到少夫人的,还请少夫人三思!”
苏九不想再和纪余弦有任何牵扯,坚决不同意,翻身上马。
魏覃带人单膝跪在三人马前,仰头铿声道,“少夫人,我等奉命保护少夫人,决不能让少夫人独自进山,求少夫人让我们跟着吧!”
跟着魏覃一起来的人纷纷出声求道,
“少夫人,请让我们跟着吧!”
“少夫人,如今正在打仗,外敌可能就在哈拉山上,您这样上山会有危险的!”
“求少夫人!”
……
苏九清眸冷澈,手心紧紧攥着缰绳,“让开!”
“大当家!”阿树突然开口,“不然就让他们跟着吧,长公子也是不放心大当家!况且有他们在,也许咱们能更快找到大炮!”
长欢冷笑道,“没有纪府的人,难道咱们就找不到大炮了吗?”
“长欢!”阿树瞪了他一眼,实在不明白长欢对纪府的敌意从何而来,道,“咱们肯定也能找到,但是咱们对哈拉山不熟,必然要走很多弯路,大炮他有命等着咱们?”
苏九皱了皱眉,抬头看向魏覃,“你可知道胡将军被外敌困在哪里?”
“胡将军?”魏覃恍然,“原来少夫人是来找胡将军的!那属下等人更要跟着少夫人,属下虽然不知道胡将军被困的具体位置,但一定能带着少夫人找到!”
苏九微微眯眼,“你确定?”
“是,属下确定!”
“好,你若能带我们找到大炮被困的地方,我必有重谢!”苏九此时最担忧的是胡大炮的安危,听到魏覃等人能帮忙,也顾不上和纪余弦的事。
“不敢!”魏覃道了一声,带着自己的人欲带苏九进山,一转头看到站在一旁的赵雄等人。
赵雄等人每日在山上,也许对山上的情况更加清楚。
“赵雄,胡将军是咱们大梁的守将,被外族围困,你带着人和咱们一起山上营救胡将军!”
“啊?”一只眼惊叫了一声,看向自己的兄弟们,沉思片刻,重重点头,“行,兄弟们和魏总护一起进山!”
其中一个山匪道,“几位爷,小的昨日去打猎走到驼峰岭那里,似看到有那也族的骑兵,当时咱们害怕没敢上前,想必胡将军就被困在驼峰岭!”
苏九眼睛一亮,“驼峰岭在哪儿?”
“小的带少夫人过去!”赵雄立刻道。
“好!”
苏九和阿树长欢三人对视一眼,忍不住激动,没想到刚一到哈拉山就有了胡大炮的消息!
幸好,方才没杀了一只眼!
众人上门,向着驼峰岭的方向奔去。
哈拉山脉占地极大,北接羌族玛扎沙漠,南过幽州,驼峰岭靠北,所以苏九一行人疾行赶路,也用了两日的时间才到驼峰岭下。
驼峰岭山北和山的东面都是悬崖峭壁,只有西面和南面有路上山,此时山下果然聚集了很多那也族的士兵,呈包围式守在山下。
远远看去,山峰上有许多被大火烧过的痕迹,看来这段日子那也族用过火攻想逼胡大炮下山。
“大当家,大炮还活着!”阿树兴奋的道。
苏九目光清亮,缓缓点头,是的,只要那也族的人没有撤退,就说明胡大炮还在山上。
“这些士兵好像没有三万人。”长欢低声道。
苏九眉头微皱,她之前听乔安说,外族兵分两路,其中三万士兵在哈拉山下围攻胡大炮,可如今看上去,这里的确没有三万人。
那其他人呢?
他们有什么阴谋?
苏九几人藏身在一个山坳里,对面便是驼峰岭,然而他们在四处寻找了半日,也没能找到能躲过外敌上山的路。
如果和那也族的士兵硬拼,他们二十人对敌一万人,不用想也知道根本没有活命的可能。
“少夫人,天已经黑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日再想办法!”魏覃道。
“好吧!”苏九知道心急也没用,好在已经到了这里,知道大炮还活着,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众人顺着山坳下去,本想在山里露宿一夜,突然看到前面有火光闪烁,似是山中有人居住。
众人不禁欣喜,向着火光的方向走去。
望山走断腿,那火看着就似在眼前,众人却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到。
见是山中一处平地上,有三间茅草屋,周围围着篱笆,蜿蜒的山路通到木门口。
漆黑清寒的深山中,茅屋中透过来的那一抹火光,让人疲惫尽去,心头也一下子跟着亮了起来。
众人上前敲了敲门,屋子里的灯“噗”的灭了,顿时陷入黑暗中。
魏覃道,“屋子里的人肯定把咱们当成侵略的那也兵了!”
赵雄咣咣砸门,喊道,“开门,快点开门,若不开门,我们就闯进去了!惹了老子生气,把你房都烧了!”
魏覃道,“别吓到他们!”
黑暗中,赵雄狰狞的脸越发的恐怖,呲着牙一乐,“习惯了,不会好好说话!”
然而也许是他威吓起了作用,茅房的门一开,一男子走了出来,瑟瑟喊道,“你、你们是什么人?”
魏覃立刻道,“别怕,我们是大梁人,深夜赶路,路过此地,想要借宿一晚!”
男子往前走了两步,身后似还跟着一个女子,问道,“这里正在打仗,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路过?”
“我们真的是好人!”魏覃只得又道了一声。
赵雄已经不耐烦,冷喝道,“啰嗦什么,再不开门,老子可要踹门了!”
“别、别!”女子道了一声,手里提着一盏油灯,和男子一起走过来。
开了门,赵雄刚要训斥,想起魏覃的话,又憋了回去,把路让出来,让苏九和魏覃先进。
苏九先一步进了门,淡声道,“两位不必害怕,我们真是过路的人。”
“哦哦!”妇人慌忙点头,“天气冷,快进屋吧!”
二十人跟在苏九身后,呼啦往屋子里走去。
外面滴水成冰,屋子里燃着碳炉,稍稍有了些暖气。
屋子里只中间有一张自己做的杨木桌子,墙角下堆着几捆柴,墙壁上挂着几张麂子皮。
苏九等人一进来,顿时将不大的堂屋挤的满满当当。
借着灯火苏九这才看清给他们开门的男女面貌,两人面容清秀,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眉眼相似,看上去竟像是姐弟。
女子用粗茶碗倒了些茶水端过来,小心笑道,“山里人家,没什么好茶,众位爷多担待!”
魏覃用袖子将长凳擦了擦,让苏九坐下,问道,“有什么吃的没有?我们可以花银子买!”
“有、有!”妇人道了一声,返身在灶台里端了一盘饼子出来,“就这些了,等下我再熬点米汤给众位爷!都是粗茶淡饭,不用银子!”
妇人一边说着一边暗暗打量屋子里人,坐在凳子上的少年长的俊美,穿着也像是富贵人家的,站在她身后的男子一身武士的打扮,其他人却是衣衫褴褛,面容凶恶,倒像是山匪。
不由的暗暗揣测苏九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苏九将碟子往外一推,道,“我不饿,你们吃吧!”
长欢皱眉道,“老大,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吃一点吧!”
正说着,屋子里突然传来孩子的啼哭声,本家的男人和正准备做饭的女子顿时脸色一变,戒备的看着苏九几人。
屋子里似还有一女子,抱着孩子轻哄。
男子见苏九几人没有闯进屋子里去,才稍稍松了口气。
赵雄嫌屋里闷的难受,带着自己的人到院子里去了。
“这里正在打仗,那也兵就在前面的山里,公子看上去不像是幽州的人,怎么会来这里?”妇人一边生火熬粥一边试探的问道。
“我们是来找人的!”苏九道。
妇人笑着点了点头,道,“这是我弟弟的家,他们之前在平阳城,因为躲避战乱才躲在这深山里靠打柴为生。”
方才开门的男人想必就是妇人的弟弟,坐在黑影中,默然不语,用斧子劈柴。
很快锅里就冒出来米粥的香气,苏九眸子一转,看向砍柴的男人,“请问,前面驼峰岭除了平常走的山路,可还有其他路上山?”
那男子一怔,立即把头埋的更低,道,“没、不知道!”
苏九见他目光闪烁,明显是有隐瞒,只是不肯说而已。
和阿树长欢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三人心中记下,此时也不再多问。
很快米粥熬好,女人先给苏九盛了一碗,放在桌子上,“没有别的,只有些白米,希望公子不要嫌弃!”
“多谢!”苏九轻笑点头。
阿树端了一碗出去给赵雄,出了门见他正坐在地上,倚着草垛和自己的弟兄说笑。
看到阿树出来,赵雄笑道,“阿树兄弟,请坐,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
阿树在旁边坐下,咧嘴道,“好说!你肩膀上的伤怎么样?”
“不碍事,这点伤死不了!不过你们功夫真好!”赵雄真心赞道。
阿树嗤笑了一声,敢抢劫他们大当家,这条胳膊没砍下来,的确是他们大当家看在同行的份上手下留情了!
“对了,听少夫人说你们也是山匪,你们不是纪府的人吗?怎么会也是做山匪的?”赵雄问道。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疑惑,此时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阿树也不隐瞒,道,“咱们的确都是道上的,以前我们伏龙帮在玉壶山脚下也是做拦路抢劫的行当,后来我们大当家嫁到了纪府,我们才一起入了城!”
赵雄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表面上的意思能听懂,但实在想不明白,做山匪的人怎么能嫁到纪府去做少夫人?
却不再多问,抱拳道,“果真是同路之人!幸会,不知道贵当家什么名号!”
“玉壶山苏九爷!”阿树笑道。
“好,兄弟记住了,以后再遇到苏九爷,定然叩拜相迎,谢今日不杀之恩!”赵雄铿声道。
阿树笑了一声,端着米汤,和赵雄碰了一下,“改日一起喝酒!”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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