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峭轻咳一声,在苏大学士颇觉“有伤大雅”“贞操不保”的目光中,十分郑重道:“大人——代亲王殿下今晚为求兰台一善本古书,留宿未走,此时正在皇叔的水榭中。”
她一字一句都像是惊雷一样,苏视顿时一个激灵,抓着玉玺飞也似的跑了。
穿着破烂囚服的祝恩脚一软,失魂落魄地倒在了墙边。云青峭矮身将他搀扶起来,听见老太监低声感叹:“怎么会到这步田地……天不佑我大新?”
云青峭想道:天算什么?事在人为罢了。
不过她没把这话说出来,而是把夹在他领子里的一样东西小心地取出来了。
——那是苏大学士匆忙间撂下的“神之手”荔三百,专司抢饭,鲛木所制,可任意伸缩,精巧无比,很难拆。
此时它不是那个筷子的经典皮肤,而是被苏视妙夺天工的巧手,拆成了一只振翅欲飞的小燕子。很袖珍,半个巴掌都没有。
她指尖点了点那燕子的喙,它就吱吱嘎嘎地飞了一小圈,又落回原地。
燕燕于飞,颉之颃之。
一点很浅的笑色从她唇边藏进眼底。
水牢,槐树下——
咒文忽隐忽现地沿着那大树扩散开来,在夜色的掩盖下,海潮一般起伏不定,叫人疑心看错。
一个人影站在树下,掩映的宫门洞开一线,穿着太监服的苏视和霍廷尉带兵急速地掠过,铁甲在平和的夜里起了一阵金石之声,声入九霄重云,仿佛预示着一场暴风雨。
“霍将军,你先去勤政殿,方才我看见林恒远已经已经过去了,前路凶险,你切保重!我去水榭寻代亲王,国玺和遗诏暂且在我手中,只要交给皇嗣,天威自现,逆贼只能伏诛!”
虽然苏视对梁落尘的态度没有很大把握,但他偏能把这话说的坚定万分。冷风中霍廷尉一点头,朝他一抱拳:“走!”
兵分两路,苏视拒绝了两个要跟来的护卫——他一个人行动反而更灵活。
皇宫真的太大了,比人的心还百转回肠,苏视之前变鸟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光靠两条弱鸡腿跑,就真恨不得把戴宗的腿借来用用,一路狂奔,难为他一个饿了八百年的文官还能有这种速度。
他三两步抢进灯聩火昏的水榭,带起的旋风硬生生把最后一盏灯也吹灭了——下一刻奉!的几声,所有灯座的烛心顿时狂放光芒,照出梁落尘一张错愕的脸。
——他坐在窗下,借一盏孤灯看书,披着件外袍。
“苏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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