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信将疑地转身回尚衣局,一路上无不在思索这事。原想回到尚宫局,仔细说与李舒瑗知晓,可还未来得及,便在路上听到了西宫起火的消息。
如今缓缓道来,倒也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并非臣愿强加因果与这位,但总觉得有些地方想不通。”杨司衣说着,“您想,从西宫到崇安殿的路上,即便是再快的脚程,也需些时候。我的步行速度并不快,也是走了半程才知道火势的,而我方返回尚宫局不多久,火势便开始向东蔓延。”
李舒瑗听着,慢慢蹙起眉来,“你说这些毫无根据,是想说是他纵火?”
为防隔墙有耳,即便是两人再轻声交谈,也并未点名道姓任何一人。私闯宫禁乃是重罪,即便不为了人,也该为己。
“不。”杨司衣摇头,“臣只是不明白,为何这位会出现在崇安殿,尤其是陛下并不在宫中时。”
屋内的刻漏一点一滴盘算着时间,也寓意着离接驾的时候并不远了。
李舒瑗生怕届时殿前失仪,伸手拍了拍杨司衣的肩膀,“行了,看这天色,为了火势着急起来,只怕也无人想得到长升殿了。再者长升殿与崇安殿不远,一整夜都没什么动静,也无人注意,我们只管先做好眼前事便罢。”
今日这火烧得赶巧,硬是没半点空隙给人心虚。
李舒瑗果然猜得没错。
待崇安殿中见了新帝,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她削官赐死。也便是平日善待属下,跪了一地的人为他求情,甚至搬出了她先父,总算是有了机会解释清楚原委。
小金氏适时在耳旁吹吹风,李舒瑗才逃过一劫。
可沈琢哪里是点到为止的人,发现自己错怪了人后,更加收不回面子,羞愤之下竟将所有衣袍沾水的黄门侍女全都处死了。
顷刻间哀求之声,充斥了整个静悄悄的崇安殿。连木头烧焦的毕剥之声,也被掩盖住。
就地处斩,死了三十六人,崇安殿前血流不止。
许美人阖宫的宫人全被处死,自己也被一条白绫结束了姓名。
她的命运由不得自己掌控。沈琢怒斥她不详,引火上身,她便必须死于非命,甚至不得入土安葬,被抛尸河中。
还有尚宫局新来的洒扫小宫女,一早还笑意盈盈地与李舒瑗打招呼。
她叩首在冰凉的石砖之上,感受着几步之外,鲜血飞溅在自己脸侧,衣裙之上,心中倍感凄凉。
霎时间冤魂侵扰,皇宫变成了地府。
便是如此君主,想要得过且过地自保,也是不能够了。
杀了人,沈琢心中好受多了,又命小金氏来日逐宫去搜,自己倒是潇洒地一转身,又带着人回新行宫去了。
新行宫本是今岁入夏避暑之地,完全按照沈琢的要求修建,可谓是富丽堂皇。今日他一见,更龙心大悦,恨不得当即将整个皇宫搬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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