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火车站里面,如今也已经挤进来了上万名布朗热将军的支持者,这些人手中举着用白布制成的横幅,上面写着“l evenda”(他会回来)。他们将月台挤的满满当当,一些狂热分子甚至跳到了轨道上,迫使所有的进出站列车都暂时停运,如今这个承担了巴黎所有向南方开行的列车的车站,已经处于彻底的瘫痪状态。
“他还有多久才到?”德·拉罗舍尔伯爵掏出吕西安送给他的那块怀表,不耐烦地问道,“已经三点了,按道理他应当一个小时前就乘火车离开的。”
“他已经到了火车站的门口,距离我们不到两百米吧。”阿尔方斯回答,“但您看外面的这样子,谁知道他要多久才能走完这两百米呢?”
“即便他到了我们这里恐怕也没什么用。”吕西安补充道,“所有的火车都停开了,恐怕今天他很难离开了。”
“这不就是他所希望看到的吗?”德·拉罗舍尔伯爵冷笑,“他一点也不想离开巴黎,于是就搞出了这样一出戏,试图以此向总理施压。”
“可鲁维埃总理一点也不让步。”阿尔方斯似乎也对布朗热将军的行为不以为然,“其实有时候暂时从风暴的中央躲出去避避风头,也未必不是一件坏事,拿破仑当年受到执政府猜忌的时候,不也带着军队去远征埃及了吗?我们这位将军处处学皇帝陛下,可却只学到了皇帝的派头,丝毫没有学到皇帝的智慧。”
“他毕竟还是决定去赴任了。”吕西安提醒道。
“他一个月前就该这么做了。”德·拉罗舍尔伯爵摇摇头,“如果他一个月前去克莱蒙费朗接任新职,那么他那个‘识大体的忠诚军官’的人设就完全立起来了。我看他还是想向总理施压,试图留任这个部长的职位,如今是眼看没有指望了,才不情不愿地出发,而在出发前还要搞出这一副万人挽留的戏码,这样恋栈不去的做派实在是掉价。”
“他害怕去了外省就再也回不到巴黎了,”阿尔方斯点评道,“这样的例子之前可不少。”
“但那些成功回到巴黎的人都飞黄腾达了。”吕西安透过落地窗,看着外面疯狂的人群,这些人高喊着布朗热将军的名字,他们是否知道自己眼中的共和国救星其实并非他们所想的那样英明神武?历史上不乏拿破仑那位伟人的模仿者,可最终绝大多数都不过是学了皇帝一点皮毛的拙劣小丑,布朗热将军也会是这些人当中的一员吗?
“我们会让他回到巴黎的,”阿尔方斯胸有成竹,“塞纳省六个星期之后将举行一场补缺选举,正如我们之前规划的那样,布朗热将军的支持者们会把他的名字写在选票上。”
一周前,塞纳省的一位众议员乔治·德拉莫特先生,在自家的别墅里咽了气。这位老议员在年初大选前的四天突然中风,当他当选的时候已经是口眼歪斜,人事不知了。在病床上折腾了几个月后,他终于是寿终正寝,于是刚刚举行过大选才三个月,塞纳省又要迎来一次选举之战。这个选区位于巴黎郊区,居民的财产和社会地位分布十分均衡,中产阶级占到了选民的大半,因此历来被当作全国民意的风向标,如果布朗热将军能够在这场选举里展现自己的声势,那么将会大幅提升自己的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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