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看不开,我们包容一时。可若一辈子不看清,我总得做个取舍。”
崔八娘轻咬唇,装腔作势:“大不了我和哥哥走!”
一扭头,却见哥哥没看自己,痴痴地望向秦家二娘,满脸是泪。
这不是还没走吗?她气得心说。
怀里的帕子递过去,他不愿意接,秦巧心底无奈,含笑拭去丈夫面颊上的狼狈。
“我和你哥哥缘起匆匆,半途有情,能不能相守到老尚不可知,但晨起暮歇彼此都很珍惜。
我嫂子心直口快,却不无理取闹,这点你哥哥最是明白。她方才的话,你听了记恨也罢,释怀也罢,都是你的事情。”
“但是八娘,人这辈子总要寻个归处的,姓崔姓秦亦或是姓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决意如何过。想的明白最好,想不明白就先从小事来。家里不能白养一张嘴,再过几日好全了,去坊里帮衬做活吧。”
有事做,不至于急眼鸡似的,拔长脖子乱啄人。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话,亦或者别的缘故,总归自那日之后,崔三娘再没有激烈厮闹起来。
秦巧送别了上门的人,一关门,长舒口气。
“前些时候夏蚕出了,我听翠柳说她织了一大匹丝布,卖到县里挣了六百钱呢。”
乡下人家自养蚕种,生丝可得,几乎没什么成本,一匹丝布纯润利不少,黄婆婆笑得合不拢嘴,逢遇上什么人,都要夸秦巧教授技艺的本事。
这不,第二批的织娘还没教出门,第三批商定学艺的人家已经付定金了。
又是一笔银子入账,心里自然欢喜。
“虽说拜师钱冲抵了织机的赁资,不过你师傅的名头出去,不愁回本。”
牛闰林盘拉几下账本,写写画画,交付到秦巧手中。
秦巧粗略看看,还是有不认识的字样,手指挪个方向,冲到另一边,问:“这是什么字?何意?”
崔八娘上下看看,简单解释几句。
秦巧听过,掰指头算,手指头不够用,借用算盘总是在一位制和十位制的腾挪间慢吞吞,一旁崔八娘等得不耐烦,看不下去一把抢了,刷拉脆响后归零。噼里啪啦,手指头巴拉没几下,念了得数。
秦巧:“哦,那账目就对上了。”
她捏了细管毫笔,在账本上落个字,加盖红指头印。
“你有半月不在坊了,我和三郎新忆了个样式,还没上架,得让你定夺下。”
牛闰林应下,起身抱起账本,绕过门洞,往巧造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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