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瓴将这一切绘声绘色地尽数告知, 赵姝细细听完, 只问了一句:“英……王妹身子如何?”
聿瓴拍一记脑袋, 笑得喜庆,将眼中精光敛起:“看我这榆木记性, 就在外臣临行前五日, 戚夫人喜诞麟儿!”
“是早产?”赵姝面色一紧,忙直起身追问:“才得八个半月就生产,怎会如此!是误食了催产的吃食?还是跌伤动了胎气?医官可说什么了?”
聿瓴心中愈发笃定, 也明白了这位赵王的位子真个全是凭气运得来的。他从楚国一个给封君世子牵马伴读的小族庶子, 二十余年来摸爬滚打, 奇迹般地到了上大夫的地位, 见过侍奉过的君侯公孙不计其数。
也算见识过不少昏聩酒色之辈, 可像眼前这位赵国新王,一副透明肚肠示人的, 再没第二个了。
权利场上,这样一个人,心性犹如七岁稚子。
“大王说笑了,这些生产琐事外臣如何得知。不过大王稍安,临行前戚夫人还曾召见过外臣,面色红润行止无碍,说话嘱托也不像是气虚不好的样儿。”
聿瓴捋了下小山羊胡,饮一口案上新酿,连周折试探也觉多余,含笑将这位焦迫形容扫了圈,此刻他没丝毫顾忌,松懈下来,一双鼠目眯着,像看一件宝器一般来回打量上座人的脸。
他从尘泥里滚爬起来,早年颇信些面相之术。这一看倒有些愣了,但见座上人身形单薄,虽无君威,然则寡淡五官排布俨然,尤其是一双眸,映着鼻梁上的磕伤,反而尤为显得剔透清澈,这是天人之相啊!
怪道西川侯至今还对这位念念不忘。
一想到将来那芈融真做了楚王,这楚王肖想赵王,怕是亘古头一遭,这么想着,聿瓴又饮一盏,一时间想入非非起来。
一旁的宦者令丁丑看不下去,出言提醒:“大胆楚使!如此窥望吾王,是未习过礼么?”
聿瓴自知失态,连忙移目,毕竟还是在他国,也还是有些惊惧,心中暗骂自己二十年浸淫&a;lt;a ef=&qt;<a ef="tts:///tags_nan/ganangtl" taget="_blank">tts:///tags_nan/ganangtl</a>&qt; taget=&qt;_blank&qt;&a;gt;官场,竟也被这天人之相给晃了神。
“宫中规矩重,聿大夫见谅。”赵姝觉丁丑小题大做,又不想责斥于他,便当即举盏打圆场,“来,寡人与你共饮,烦劳聿大夫将王妹嘱托祥述。”
……
午膳时分,等嬴无疾提前处理完政务入余荫殿时,赵姝破天荒地没有看医书。
余荫殿后头按季节分连四苑,一跨进冬苑,他就瞧见一道清瘦灰影倚在弃置多年的秋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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