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着委委屈屈的眼睛看向汤鹊清,辈分不分的喊着:“可是……汤姐姐,我饿了……”
沐彩云赶忙转过头看向别处,她实在是被二十三皇子这一招给骗过好几次了。
汤鹊清苦笑着拍拍朱桱的脑瓜子:“二十三皇子,你又叫错辈分了。”
朱桱满脸的委屈,不甘心的伸手拉住汤鹊清的衣袖:“可我真的很饿很饿了!”
汤鹊清目光明晃晃的看向一旁的朱允熥,随后对着朱桱说道:“我怎么记得出宫的时候,殿下还给二十三皇子吃了整整三块肉饼的!要不要,我问问殿下到底有没有给二十三皇子吃肉饼?”
“不要!”朱桱立马是低声惊呼着耸起肩膀,然后又满脸担忧害怕的越过汤鹊清,看向船窗旁的皇太孙侄儿,摇着头小心翼翼道:“我不饿了!”
汤鹊清顿时哑然失笑,无可奈何的摇着头。
一旁。
朱允熥无暇顾及小二十三叔为了一口吃的,就能将老朱家的脸面都给丢进外头长江滚滚江水里。
他看向相对而坐的文华殿行走、翰林学士解缙。
“该放带出城的老豆腐了。”
原本还以为皇太孙在骂完之后,要说正事的解缙,脸上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赶忙将放在自己面前已经切块了的老豆腐给放进一旁的炖锅里。
朱允熥又将自己面前的酸菜推到解缙面前:“放酸菜。”
解缙满头雾水,却也只能是听话,将切好的酸菜下到锅里。
孙成等到所有的材料都下进锅里,又将盖子盖上,慢慢的等着炖锅重新煮沸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那时候便是可以开吃的时候了。
而这时候。
解缙也终于是忙活完,忍不住忘了一眼窗外那座因为距离而显得很是渺小的狮子山。
山上的雅舍自然是看不见的。
但解缙还是说道:“想必,那几位老先生现在还在那座雅舍里。”
朱允熥冷哼了一声,瞬间便让船篷下的动静小了数倍。
他沉声道:“若不是为了顾全体面,这会儿咱就要蒋瓛送几名锦衣卫进去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解缙向后仰仰。
他对这话,是一点都不相信。
这便是十足的假话,锦衣卫办事什么时候顾忌过别人的体面了。
就是放两名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到官员家中,他们也只能是当做没有看见这些锦衣卫。
解缙笑了笑:“太孙是也想当一回捕鱼翁。”
朱允熥看了眼解缙,幽幽道:“咱可没想一网打尽,但奈何这鱼儿径直往渔网上撞,咱也不能饿着自己肚子,放了这些鱼儿吧?”
解缙没有急着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头看向身边的孙成,嚷嚷道:“孙千户这锅鱼还不曾好?”
“催催催,三爷都没催,解学士是昨日不曾进吃食?”孙成骂骂捏捏的回了一句,手上却还是掀开了已经沸腾的发出咕噜咕噜声的石锅盖子。
顿时,一股更加浓郁的香气,瞬间充斥在整个船舱里。
一把切好的香葱均匀的洒在锅里。
带着浓浓白烟和香味的石锅,就被孙成给挪到了几人面前的桌子上。
解缙立马伸手没入白烟里,左右摇摆扇动着,很快烟雾飘散,露出下面一锅还在咕噜咕噜冒着汤泡的老豆腐酸菜炖鱼。
船头的渔翁很有眼力,挑着最是肥美,鱼腹中鱼籽最多的江鱼宰杀。
这也导致,此时石锅里入目处,满是被炖煮的金黄饱满的鱼籽。
所有人都不由的吞咽了一下喉咙,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
若不是因为皇太孙在场,不能没了规矩。
恐怕这锅炖鱼,此刻已经从锅里消失不见了。
哪怕是急不可耐一直嚷着饿肚子的二十三皇子朱桱,这时候也只能是在汤姐姐的注视下,憋着嘴眼巴巴的望着石锅。
朱允熥无奈的望着这帮饿货,觉得自己就好像是数千年前某个部落里的酋长。
他挑了两块鱼籽,几块豆腐,又盛了些鱼汤,鱼肉倒是一点没有,尽数放进了碗里后,对着解缙使了个眼色,便出了船舱。
等朱允熥一走出船舱,里面立马是响起一阵抢食的动静来。
朱允熥则端着碗,蹲在甲班边缘,望着前面的狮子山。
少顷解缙也端了一个碗走出来。
朱允熥只是稍稍抬头看了一眼,便默默道:“这时候鱼肉不及鱼籽鲜美,更没有鱼汤那仙境滋味。”
解缙忽然很想将自己手里的碗扣在眼前这人的脑门上,然而他也只敢是偷偷的想想。
最后只能恹恹道:“臣也要能抢得过他们才成啊……”
朱允熥呆了一下,觉得解缙说的很有道理,看了眼自己碗里的鱼籽,最后还是默默的分了一块给这位解大学士。
解缙心满意足的啃了一大口鱼籽,囫囵吞枣的咀嚼着,含含糊糊的说着:“太孙要捕鱼,网也已经张开,可太孙就不怕,这张网到时候收不上来吗?”
朱允熥这时候已经吃完了鱼籽,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口鱼汤:“咱能撒网,就能收起这张网。他们这时候大概是觉得,江南的学子更厉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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