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召穿了黑色西装、黑色衬衫、黑色领带、黑色皮鞋,连西服口袋里折叠得一丝不苟的方巾也是纯黑色,这一身显得身形更加颀长,看上去也更阴戾,叫人觉得压抑。
他点了火,吸口雪茄,眯着眼看浓烟后的人,轻描淡写道:“再等五分钟,不来,我填了这。”
“听听杜老板这话说的。”人没现影,声先过来了。
杜召往半透的花玻屏风后看去,只见蔡三万风尘仆仆地赶过来:“有点事耽搁,对不住,兄弟,来,先喝一杯。”
蔡三万拿瓶洋酒,给杜召倒上。
“三万,我们之前可白纸黑字写了清楚,不碰烟土。”
蔡三万叹口气:“兄弟,不是我破坏规则,实在是这里头的利润太大了,实不相瞒,我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大家有钱一起赚,是苦于不知如何开口啊。况且,这也不是劳民伤财的事,来这玩的,不是洋人就是钱多到没地方花的。”
杜召冷笑一声,拿起杯子,将里头的酒缓缓倒在地上:“你这鬼话编得比屁还响。”
蔡三万身后的手下闻言怒了,拿起枪指着杜召:“怎么说话的!大哥给你脸,别不识好歹!”
杜召身后四人同时拔枪指着他:“放下。”
蔡三万一巴掌甩过去,把手下的枪直接打在地上:“你他娘的熊心吃了豹子胆,也不看看对面坐的是谁,跪下。”
这手下是个新来的,不熟眼前的主,还恼着,没头没脑抱怨了句:“他侮辱你!”
“跪下!”
手下不服,蔡三万一脚踹下去,叫他双膝跪地。
杜召悠闲地抽了两口雪茄,俯视不远处跪在地上的人:“三万,你的人手挺快啊。”
“兄弟,他初入我门,不懂规矩,冲撞了你,我的手下,自然是要我亲自管教的。”蔡三万忽然拉过手下的手按到桌上,一刀剁下大拇指。
看似惩处,实则护人。
猝不及防,快到那手下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在桌上跳动,才感觉到疼痛,握住手腕哀嚎起来。
蔡三万将断指推到杜召面前,桌子长,短粗的大拇指从那端滚到这端,留下一条长长的血条。
杜召见那脏东西滚过来,用雪茄挡住,断指稳稳停了下来,晕了一摊血。
杜召借新鲜的血灭了雪茄,一阵“刺啦刺啦”的声音。火灭了,又随手将它扔进酒杯里。
他看向蔡三万,轻飘飘地道:“说过的话,定下的规矩,我杜末舟从不会变,给你半天时间,整顿干净,否则,这舞厅也别干了。”
蔡三万虽混在道上,但也知这人底细,一直多有忌惮,只能点头:“是。”
杜召起身,带人出了暗室,来到楼上舞厅。
刚要往门口去,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只见邬长筠穿着条红裙子,正在跳舞。
冷着的脸瞬间浮了点笑意,他摸向西服口袋,扯出方巾擦了擦手,勾勾手指,示意身后的白解上前些,把方巾扔给他:“出去等着。”
“是。”
杜召径直朝舞池走过去,从一个洋人手里拽过邬长筠,太过粗鲁,叫人差点摔着。
杜召及时拖住她的腰,“你还真是,”他将她扶正,牵着手推远,又拽回,“如鱼得水。”
……
第29章
邬长筠是来杀人的,她的脚好了,又没完全好,术后养了半月有余,行走看似正常,重心却落在脚跟,微微还有些不稳。
刚才那法国佬就是目标,眼看鱼溜了,她浑身来气,推开杜召,嘟囔一句:“真晦气。”
刚要走,杜召把人拉回怀里,宽大的手落在背后,掌住那纤细的腰:“我晦气?我哪晦气?”
邬长筠虚伪地笑起来:“您听错了,您不晦气,您哪能晦气啊,喜气的很。”
杜召握住她的手腕,缓缓往下滑,同她十指相扣:“那就给你沾沾喜气,跳个舞。”
邬长筠不想与这人纠缠,别说跳舞了,话都不想多说一句,她用力抽出手:“累了,下次吧。”
杜召哪肯放人,掌下一重,清瘦的身体紧紧贴上自己,他明显感觉到邬长筠步子不太稳:“脚好了?”
“拖您的福,差不多了。”
“听说送过去的饭全喂狗了。”
“知道都喂了狗你还让人送。”
“我就爱喂狗。”
一语双关,邬长筠听出来了。
“能登台唱戏了?”
“不能。”
“我看你刚刚和那蓝眼睛跳得挺好,怎么?现在连中国人都看不上了。”
“对啊,不得换换口味。”
“钱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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