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对怀孕生子的事儿全然不似以往那般热切,黄四娘心中又是惊讶又是疑惑,笑意僵在了脸上,低声道:“笑雪,你别怪我多事,我也是怕你没有儿女傍身,在侯府无依无靠的,站不稳脚跟。如今你好歹还年轻,若是再过几年世子纳了妾室,你的地位可就越来越……”
沈听夏暗自头疼,前世她身为一个大龄剩女,逢年过节的时候没少被家中长辈问及婚事,对于这种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来干预别人人生决策的事儿,她一贯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毕竟那些都是她的亲人,不能一言不合就开撕,而且长辈们大多是真心实意地为了小辈考虑的。就算言辞不大好听,但出发点是好的。
可是眼前这位黄四娘却不一样,她虽是原主的朋友,可谁知道是不是塑料花般的姐妹情谊,日后若是有了利益冲突,说不定还会姐妹互扯头花呢。而且,她一个尚未出阁的小娘子,神神叨叨地拿个助孕的药方子,也不嫌烫手?
沈听夏目光微微敛了敛,叹了口气,佯装委屈:“我过几日正要去城西的娘娘庙拜一拜呢。不过,侯府这样的大户人家,爷们哪个不是妻妾成群的,我虽不愿,可也不能拦着世子纳妾,否则又要平白落个善妒的名声。唉,还是四娘你如今滋润,若能一辈子都住在娘家,也不必受这些委屈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真诚的羡慕,可是在黄四娘听来却觉得一字一句像是刀子一样剜在心上。方笑雪这是在炫耀自己嫁进了高门贵府?还是在诅咒她一辈子住在娘家嫁不出去呢?!
黄四娘愣了愣,干笑着道:“你说的什么糊涂话。”心里却暗戳戳地琢磨着,是啊,魏青峰这样的侯府世子,抬几个小妾进府有什么稀奇,说实在的,与其嫁给那些不成器的男人做正妻,她倒宁愿做魏青峰的妾室呢。魏青峰样样都是好的,更何况,方笑雪这个世子夫人又是个单纯没心眼的,到时候她定能将方笑雪压得抬不起头来。
沈听夏眼瞧着黄四娘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好几圈,却不知道这个塑料花姐妹已经把主意打到了她那个便宜老公身上。只是闲闲地玩着手里的帕子,静静地等着看黄四娘接下来要说什么。
谁知道黄四娘只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便要起身告辞,像是有什么急事似的,目光一直往窗外瞟着。
沈听夏吩咐紫苏:“去将新得的白毫银针包些来,还有,厨房里今日做的核桃枣糕味道不错,拿个食盒给黄四娘装些带回去。”方才黄四娘夸过这茶香醇,人家送了同州特产给她,她总得讲究礼尚往来才是。
黄四娘也不推辞,很自然地接过了装着核桃枣糕的食盒,递给了小丫鬟,自己则亲手提上了那一小包白毫银针,笑着屈膝道谢。
沈听夏要遣小丫鬟送她到垂花门外,却被她拒绝了:“外头冻得很,不用麻烦了,我记得路呢。”
紫苏有些不平,这个黄四娘,每回到她们这儿来,都是连吃带拿的,还来得这般频繁。如今竟不请自来,离开也不要人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也住在这镇南侯府里呢。
约摸着黄四娘出了镜春院,沈听夏勾唇一笑,轻声吩咐紫苏:“去找个腿脚利索的小丫鬟,趁着黄四娘还未走远,追上去,不必惊扰了她,远远跟着便好。”
原主的记忆里,这个黄四娘好像没有作妖的黑历史,可是她却不得不多加防备。黄四娘不想让她的人跟着,她倒偏要看看,黄四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紫苏有些不解,不过一想黄四娘毕竟是客人,外头天冷路滑,万一她滑了一跤,岂不是还要赖着怪夫人照顾不周?因此也不多问,应了声是,转身出去吩咐小丫鬟了。
紫苏身影出了屋,沈听夏的笑容逐渐消失。
今天这三个人,一个是婆母,一个是夫君,另一个是所谓的好闺蜜,一个个都有点一言难尽。虽然她牙尖嘴利,言语上没受什么委屈,可是却不由地心疼原主。真真是遇人不淑、识人不善啊!
好在她身边还有紫苏这么个可靠可用的,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她抬手按了按眉心,在脑海中细细地整理着时间线。在原主的记忆里,正是去平西侯府的那天出的事。要想改变原主悲惨的命运,洗刷原主私通的恶名,那么就不得不提前做好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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