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道长!”朱存元大喊一声,疾速后退着,向后仰面躲过纪千秋的抓握,那闪着冷光的指甲尖俨然擦着他的皮肤而过。朱存元堪堪逃脱,在一波比一波强劲的怨气之中,努力冲向远处。
“你是谁?你若不是他,为何你会这首曲子?”狂怒中的纪千秋只顾着追上去,忽略了前方地面之上,在月华下泛着微光的阵图。
“郑道长!郑道长,是时候了!”朱存元高声呼喊着,在脚步迈过阵心的画符后,他的身影凭空消失了。下一刻,他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阵外,身上全是被鬼王怨力冲击过后的血痕。
纪千秋来不及察觉到任何异样,从脚下已骤然升起金红交织的光线,周围一圈的地面上,阵法图案一一亮起。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被引入了缚鬼阵之中,眼前的阵图范围之广,法力之深,是他从未见过的程度。他正要腾空冲出去,所有的光线已交缠起来,如一张巨网劈头而下,将他五花大绑。他奋力挣扎着,灼热刺痛感立刻传遍全身,只要他一动弹便会遭受火烧刀刺一般的剧痛。但他怒不可遏,又气又急,在疼痛中仰天长啸着,无论如何都不愿束手就擒。
“放开我!让我杀了他!放开我啊啊啊!”
在这令人闻风丧胆的惨叫声中,郑纵白双手持剑,从暗处走出。阵网中的全部光线,在末尾处团成一团,组成一道粗壮光亮的红光,末端正正连接在他手中的长剑上。他的额前闪烁着白乌鸦的标志,和手中的剑一同照亮着黑夜,让他可以看清眼前之景,而一切却令他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面前的阵网之中,纪千秋被阵法所困,正不停地扭动尖叫着。他的面容和形态本是枯萎、腐烂多年的恶鬼模样,但在缚鬼阵法之下,当每一回阵网加倍亮起时,他便犹如被法术抽打得原形毕露,刹那间闪现出身为凡人时的样子来——白皙,瘦削,倔强,在巨大的痛楚之中流下鲜红的血泪,令人怜惜。
“放开我,放开我!啊——”纪千秋的形象在鬼王和凡人之中不停变化着,让人眼花缭乱,看不真切。
郑纵白看得呆了,他此前从未见过鬼王的真面目,只当他是一个猥琐恐怖的老恶鬼,可眼前的怨灵分明是一个受尽伤害的青年,在难以化解的心碎之中,重复了五百年的因爱生恨。
此前为何从未有人告诉过他,关于鬼王生前的一切?郑纵白愣愣地看着在阵网中挣扎着的纪千秋,一时之间,竟觉得有些精神恍惚,双臂力量渐弱,甚至垂下了紧紧握着的长剑。
“郑道长,不要大意!”朱存元正站在阵法的对面,在他大声提醒的同时,纪千秋停下了哀嚎,嘴角上扬。郑纵白霎时醒悟过来,正要重新举起剑,但为时已晚,阵法的意志力仅仅减弱了一瞬,已叫纪千秋寻到机会。
晴空夜里,一道旱雷响起。
郑纵白眼睁睁看着鬼王从阵网之中如蛇般钻出,顷刻间,已将手指穿透了朱存元的心脏。
“朱大人!!!”
“你不是他……”纪千秋停顿了片刻,毫不在乎地收手,任朱存元的尸体滑落在地,随后略带疑惑地回过头来,斜着眼瞅向郑纵白,“难道,他还没有再度转世为人?”
目睹一切的郑纵白浑身颤抖,极度的愤怒和恐惧齐齐涌上心头。他眼睁睁看着鬼王杀死了朱存元,此事应当归咎到他的头上,更令他战栗的是,他知道只凭自己一人,已无法再对付面前的怨灵了。
纪千秋的目光甚至没有在他身上停留,登时便准备拂袖而去,此时,低沉而持续不断的闷声轰鸣自天际传来。纪千秋似是料到情况不妙,立即腾空飞起,作势要离去。郑纵白忽然福至心灵,大吼一声,将怀中所有符咒都不由分说地抛向半空中,也顾不上哪个有用哪个没用,任各种招数像烟火一般,此起彼伏地在鬼王周围炸开,只为了将他困在这里。
漫天法力与怨力交缠,但亦不过是权宜之计,纪千秋挥动长袖,马上就要杀出重围。
金光闪烁着映现,如焰火烈舌般的红缨飞舞着,金枪的尖端抵向纪千秋的躯体,神力铺天盖地而来。
“恶鬼,受死吧!”任崝嵘一身铮亮铠甲,神色严肃,带着沉稳灵力,踏着夜色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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