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钺满心期待的等待着明日的远行之时,另一个人却心丧若死的往截然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南一北,背道而驰,仿佛从那一天的分离开始就渐行渐远,再也没有同出同归的可能。
殒那天收到消息之后,终于决定踏上归途,却没有提前把这个消息传回煜都。
因为他还没有猜透叶烁光究竟想要什么,自然也绝不能让叶烁光占了上风。
祁全传递消息的事情必然会在叶烁光的预料之中,可是他却没有任何回应。
只要叶烁光同样吃不准他的态度,那么叶烁光就绝不敢擅动。
反之若是让叶烁光知道了他正赶回煜都的消息,必然会以为他的计划已经起了作用,或者说起码已经乱了他的阵脚。
所以,这消息还是暂且瞒着为好。
而且,自从那个极为隐秘的消息传出来之后,煜都就再也没了别的动静。
如此异样的平静只能说明了一件事,景帝压下了叶烁光的折子,而叶烁光也默认了这件事。
那就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祁氏的事只是一个幌子,叶烁光根本就没有打算撕破脸皮做出这样两败俱伤的事情。
那么叶烁光究竟想要什么呢?
他猜不出来。
可是他却知道,所有人都在等。
叶烁光在等,祁全在等,景帝也在等。
叶烁光在等景帝的态度,祁全在等他回去,那么景帝又在等什么呢?
也许是在等他,也许是在等别的人。
但毫无疑问的是,只要他一天没有回到煜都,那么这件事就只能这么压着,无论是景帝还是叶相,都不愿也不能擅动。
所以只要他一日不回去,煜都的局面就暂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悬崖钢索,走的不仅仅是他,更是这场旋涡之中的所有人。
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最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但无论是谁也不愿冒着坠入万丈深渊的风险轻举妄动。
甚至对他来说,尽量多拖延一些时日反倒是一件好事。
起码能让他好好的想一想,或者是短暂的修养一番,也好迎接即将到来的雷霆暴雨。
可是他却反而日夜兼程的赶路,丝毫也不肯让自己放松下来。
他并不像是一个正准备回到战场中心的战士,反而像是一个落荒而逃的逃兵。
他不仅在逃避着一个人,更是在逃避着他自己的心。
眼看着距离煜都越来越近了,他的心却反而更加无法平静。
她还好么?她的伤怎么样了?她究竟被带去了哪里?
距离越远反而越是放不下,可是伴随着思念一起疯长的却是无法抑止的怨恨。
她居然就这么离开了。
她再一次选择了跟随那人,无论是出于怎样的原因,也永远无法抹消这个事实。
在他们二人的记忆逐渐苏醒的同时,他体内的另一个灵魂也开始真正的觉醒了。
从前那些无法解释的下意识的行为,终于开始渐渐有了理由。
他终于开始醒了,可是他却也越来越分不清了。
那一天和刑的交手终于彻底激发了真正的那个他,可是最初的震撼过后,他所面临的却是无比混乱的记忆。
究竟哪一个才是他,或者他究竟是谁?
伴随着记忆一起觉醒的,还有那些一直潜藏在他身体深处的力量。
以他目前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的力量,还有刑留下的内伤和毒伤。
解药并没有马上根除他体内的剧毒,反而因为他的不眠不休随着那些内伤暗暗埋进了他的身体深处。
他知道他在自己的身体埋下了一颗何时会爆炸的炸弹,可是他无法停下来。
他害怕一旦停下就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掉头北上的冲动了。
所以从那一夜起他的身体就处于一种糟糕透顶的状态,甚至一直在发着低烧,可是他不仅没有休息反而几乎一直不停的赶路。
同行的祁幽和祁容早已发现了他的异样,可是当他们一接触到他冷冽如冰的目光时,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祁容一直在给他下药,偷偷往他的饭菜放些勉强能阻止他的身体继续恶化下去的药。
他明明知道,却一直装作不知。
因为无论是他还是祁容都很清楚的明白,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倒下去,可是他却也无论如何都不会停下来。
尽管那些药多少发挥了一些作用,至少让他没有彻底的倒下去。
可是他却隐约的感觉到,他的身体正在由内而外的,悄无声息的,缓慢的衰败下去。
那是一个无法逆转的过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