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叶柳还想说话,袁老汉跟着又说:“你们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两人有些尴尬,有些不甘心,但也不好继续纠缠,站起身礼貌地道了别,走出屋子,袁老汉的身子又被缭绕的热雾蒙住,在两人踏着脚步要离开的时候,雾里传来了他那平平淡淡的声音:
“冥雾离离浑又浑,
月儿圆圆似盘轮。
一水一木一世界,
红绸烈烈梦镜灭。”
叶柳和汤倪的身子定在热腾腾的雾气里,他们回过身,目光却无法落到袁老汉身上,只有鼻子里还流荡着淡淡的茶香,那二十八个字像有种特殊的魔力,一笔一划刻进他们的脑子,明明清晰,却无法触碰。
袁老汉的声音又从雾里传出:“以前我不太喜欢说话,今天说的话有点多,可能是老了,两个小娃娃要是喜欢喝些涩茶,可以常来。”
两人走了,回了宿舍,把袁老汉说的四句话完完整整写下来,反反复复看,直到夜色完全罩住整座村子,也还是没能弄清其中的含义,也无法把它和自己的梦境联系到一起。
“叶柳,你看懂了吗?”
“没有,你呢?”
汤倪摇摇头:“袁伯伯说过,我们不是希望村的人,所以才会做那个梦,你说那梦预示的会不会是希望村的未来?”
“太阳总不会真碎了。”
“也是。”
这道谜题像块石头,压在两人心里,他们始终无法猜到其中的答案,无法穿透厚厚的浓雾,看清那座高高的山。
直到山前的雾散开,答案被时间揭开那一天。
希望村每一天都充满希望村,可是希望村从来没有希望,那一天也充满了希望,却更加绝望。
姚大狗搬了张板凳,坐在自家门前,日光洒在他的脸上身上,把他本就苍白的肤色晒得更亮了一些。
屋旁那片田里,一半种着瓜菜,长得很茂盛,绿油油的充斥着生机,还散着浓烈烈的香气,鲜甜极了,用不着吃上一口就能饱了肚子。
另外一半田里什么都没有种下,黄土光秃秃,显不出丝丝毫毫的生气,两边的界限很分明,那是生命的界限。
其实那片秃田种了东西,那是一块银币,是钱。
银币就种在姚大狗的屋子旁边,小小一块,但它却占了田里一半的位置,这当然是姚大狗特意安排的,他怕那银币发芽了,长成树了,结满银币果子了,要是被其他农作物压着就长不大了。
长不大那得少结多少的果子呀,那可都是钱,钱是世上最好的东西。
自从把银币埋在屋旁的田里,姚大狗的觉就睡不踏实了,每天晚上他都要醒来很多回,睁着朦胧却又发亮的眼来到窗边,借着柔柔的月光看一眼那片光秃秃的田地,想知道自己种下的银币是不是在今夜发出了芽。
他总觉得银币发出了芽,因为躺在床上的时候,他老觉着耳边有沙沙的响动,他认得这种声音,那是银币发芽成长的声音。
可他来到窗前,看到的永远还是那光秃秃的黄土,没有绿色的芽从地里冒出来,也没有银色的芽从地里冒出来。
沉寂的夜里,姚大狗得到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可这并没有打击到他的信心,第二天天刚蒙亮,老丁头从家里出门的同一时候,他也从床上下来,走出自己的屋子,手上提着半桶水,桶里放着一个瓷碗,那是他吃饭的碗。
钱是世上最好的东西,自己用碗吃饭,钱当然也要用碗吃饭了。
姚大狗用瓷碗舀着水,小心翼翼在黄土上淋了一层又一层,一边淋着他的嘴巴就一边念叨着:“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清清凉凉的水缓缓慢慢渗过黄泥,在地面留下充满希望的水痕,水痕在渐渐亮起的天空下泛着光,每到这时候,姚大狗苍白的脸就会荡起一阵笑,也荡起一片光,他耳边又响起了那沙沙的声响,他知道,那是银币用瓷碗吃了饭,发出来的畅快的笑。
等发亮的水痕干了,这时候姚大狗又会从屋子里走出来,一只手提着半桶水,另外一只手抓着一把肥,等把黄土用瓷碗再浇出发亮的水痕后,他就会把另外一只手的肥料撒下去,铺得很满很满。
这个时候,他又想起以前常吃的那甜腻腻的糕点,那是用钱买来的,要是自己种下的银币长大后能长出满树的银币,自己就能摘下那银银的果,去镇子里把糕点买下来。
还早着呢,因为银币还没发芽,但它总会发芽,或者是今天,或者是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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