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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雪凝一脸无语,暗暗翻个白眼。
这分明是最近数十年,帝子安监国以来兢兢业业处理每一桩事情,国力蒸蒸日上的同时,老祖宗竟然没啥事情可以干了。
这不,老祖宗穷极无聊下,就开始吃各种飞醋。尤其是对守哲家主,更是碎碎念不已,总之对他是有着种种不满。
“还有,雪凝啊,你和安业联系好像挺频繁的。你得注意点身份,要不了多久,忆萝和安业就要成亲了。”隆昌大帝一脸语重心长地说,“咱们吴氏嫁一个郡主到他王氏,已经是他王氏天大的荣耀了,你切莫给我再送一个。”
吴雪凝一下子脸红了,顿足不已道:“爷爷您胡说什么呢?我和安业,我,我们没什么。我们就是朋友,彼此通信也很正常啊。”
按照辈分,隆昌大帝是她的老祖爷爷,不过这一次出门在外,大帝非要假装“平民”,他又不是特别显老,还是叫爷爷比较稳妥。
最让吴雪凝无语的是,老祖爷爷这一次嘴上说是微服私访,实际上就是在玩。从庆安郡到岭北郡,这一路走来,基本都在玩扮猪吃老虎的把戏。
每每见到一些不平事儿,不爽的事儿,不是让老姚上去碰瓷,就是让他吴雪凝上去当鱼饵。然后以点破面,一步步引诱得对方暴露出真面目,使出一些肮脏手段加以迫害“弱小”,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刻,他老人家再突然之间来一个反转,将局面彻底扭转过来。
每次当他表明大帝的身份后,看着那些为祸一方的坏人们一个个被吓得肝胆俱裂,痛哭流涕地求饶时,他老人家甭提有多爽了。
简直乐此不疲。
这一路走来,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老祖爷爷就处理掉了五个堪称“当地一霸”的恶势力玄武世家,八个城守,甚至连岭北郡的郡守,都差点被牵连进去。
老祖爷爷美名其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正好考察一下平时触及不到的基层世家大环境,替“帝子安”清理一下各地的世家毒瘤,发挥一下过气大帝的余光和余热。
可吴雪凝私底下却听到老祖爷爷和老姚说:“老姚啊,朕感觉这一辈子白活了,原来微服私访这么有趣,扳猪吃老虎这么爽。难怪王守哲那厮,但凡有点实力就藏着掖着,动不动就买各种敛息宝物装弱小,感情也是好这一口啊~”
“要说这天下恶势力之首啊,一定是王守哲那厮。所以朕这最后一站,一定要好好去会会那王守哲。”
这让吴雪凝也是哭笑不得。
也不知道那守哲家主,究竟对老祖爷爷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竟然让老祖爷爷三句话不离守哲家主,还多半不是什么好话,那股子怨念都快溢出来了。
江船顺流而下,速度很快。
仅仅半天的功夫,就到了安江与大荒泽的交汇处。
自古以来,安江与大荒泽就是不分彼此,你我相连。每年的雨季,都会有大量的水汇入大荒泽之中,让大荒泽变得犹若一片汪洋巨海。
而到了每年的旱季,大荒泽的水又会逐渐干涸,形成巨型沼泽湿地环境。
但是王守哲的安江治理计划,也包含了大荒泽治理和开拓计划,他顺着安江的自然曲线,修筑起了一条长达百里的巨型河堤,硬生生地将安江和大荒泽隔绝开来。
然后在河堤之中,又是建造了几个巨型闸口,人为控制安江之水流入大荒泽。
除此之外。
王守哲和太史安康,还召集了几十万的民夫,征召了大量的世家高手,甚至是调动了部分军队,对大荒泽进行了大规模的清淤挖土,建造围堤,并且在围堤上种了大量的树,目的是大幅度增加大荒泽的蓄水量。
而且这个计划,也不是短短十年八年可以搞定,甚至连百年都是短的。
对这个巨大无比,劳民伤财的计划,隆昌大帝是不怎么苟同的,有那么大力气还不如多开开荒,有那么多钱还不如去打一下南疆,可以开辟出一个郡呢。
一想到南疆,隆昌大帝的脸色又有些不好看了。
一直以来,南疆可是他的心头刺,是他数千年“完美大帝生涯”中的小小污点。
原本以为,帝子安监国之后,会立即启动南疆征讨计划,以堵住悠悠众口,让那些认为帝子安是凭着“运气”上位的皇族和世家们,好好看一看他的手段。顺便,还能替他这个大帝拔除心头刺,好功德圆满地完美退位。
结果计划来计划去,到现在依旧还在计划之中,渐渐都快没有人提南疆征讨一事了。
难不成,还要让他隆昌大帝,带着这根心头刺遗憾而去吗?
定是王守哲那厮在暗中作鬼。他一定是嫉恨朕几次三番给他穿小鞋,这才暗自怂恿帝子安拖延南疆征讨计划。
这是安的什么心?
这就是在给朕穿小鞋啊~~~真是反了他了~!
心中满是碎碎念的隆昌大帝,看着远处将安江与大荒泽隔绝起来的巨型岸堤,背负着双手冷笑嘲讽说:“王守哲那厮的布局,就与他下棋一般臭。只着眼于眼前的一亩三分地,而不善于长线运营。这大荒泽开拓计划,就是一式昏招。看似能遏制一些安江中下游的水患,可实则投入远大于产出,性价比极低,还有得罪南荒大泽中那头老怪物的风险。”
“一旦那头老怪物发飙,我看王守哲怎么收场。”
说完这话,隆昌大帝不禁心头暗爽。
如此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指点江山,侃侃而谈,果然很痛快。以前王守哲那厮就是这么干的,总喜欢干一些国策点评,妄议大帝之事,惹得他意难平。
现在,他隆昌大帝反过来喷他的策略漏洞时,才发现原来当一个喷子也有当喷子的好处,主要是心里爽啊。尤其是他喷王守哲的那些话术中,有不少是从王守哲言辞中学来的,什么长线运营啊,开拓计划啊,性价比极低等等。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得让王守哲那厮好好尝一尝当面被喷的滋味。
可就在隆昌大帝暗爽之时,旁边却有人冷哼了一声:“老夫活了一百三十岁,这辈子听到的牛皮不知其数,可像阁下这般吹得如此清新脱俗,臭不要脸的,还真不多见。”
说话的是不远处一位华服老者。
隆昌大帝脸一板,回头打量了那华服老者几眼,倨傲道:“我说的都是国家大事儿,你这小老头儿懂什么?”
区区一百多岁的小毛头,也敢在他大帝面前卖老?
换做隆昌大帝以前的脾气,早就虎躯一震,习惯性地用大帝威势压上去了。
不过微服私访,自有微服私访的好玩之处,旁人压根不知你是大帝,可以轻松听到一些,以前旁人根本不敢在他面前说的话。
届时,就可以凭着自己的真才实学,让对方倒头拜服。
这才能体现真本事嘛~
“老夫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却也是这艘‘定江号’的主人。”老者冷笑着说道,“老夫一辈子也没干过什么大事儿,就是作为一个小小的散修行脚商,见证了长宁王氏从一个小小的九品世家,一路成长到如今如日中天的地步,经历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奇迹。”
“你若胡乱吹牛皮,说旁人也罢了。可你却说守哲家主不懂长线布局,只顾眼前利益,老夫着实难以苟同。不单单是老夫,还有那千千万万因此而改变命运的群体,也不会苟同。”
“像你这种活了一大把年纪,还不懂青红皂白的糟老头,也只能到老了还出来干行脚商,拖累后辈而已。”
“什么?你小子敢骂我是糟老头?!”
隆昌大帝脸黑如铁,刚撸起袖子想与这个“老喷子”对骂几句时,却被老姚和吴雪凝一左一右拉住了。
“爷爷,咱们现在在人家的船上,您暂时忍一忍。万一被赶下去就不好了。”吴雪凝满头黑线,连忙软声劝解。
以前她一直很敬爱老祖爷爷,一方面是因为老祖爷爷对她很好,另一方面,也是觉得老祖爷爷很厉害,好像什么都会,什么都能搞定。但现在……
算了,不提也罢。
他们这边这么大动静,船上的其他人自然也注意到了。非但是那锦衣老者,连其他行脚商们也都用鄙夷的眼神看着隆昌大帝,私底下议论纷纷。
“这可真是个眼高手低之辈,连守哲家主都不放在眼里。”
“看他的气质倒是不俗,原本应当是个养尊处优的主。估计是刚刚败完家,不得以间出来做点买卖养家糊口。”
“唉~世上多的是嘴上说说无敌,真正干点实事儿却一脸懵逼的人。”
“这个老败家子儿,就应该去平安镇和新安镇好好看一看。看人家守哲家主是如何持家的,如何带领大家一起共同富裕的。”
“你这落伍了吧?平安镇现在已经全部拆迁了,成为了纯粹王氏的主宅基地。现在的人口主要集中在新安镇、新平镇、望海镇、东霞镇等新开之地。”
“就连原本的定蒲渡口,也成为了王氏的私家商业渡口,行脚商可以去做生意,但是若无特殊情况,不得入王氏主宅范围。想像以前那样,从定蒲渡口一路穿过王氏内宅抵达宙轩关是不可能了。”
“不过,王氏在新平镇新建了一个渡口,名为新平渡口,取代了原本定蒲渡口的大部分功能。咱们这艘‘定江号’,这一次的目的地便是新平渡口。”
隆昌大帝虽然被一众平民吐槽得老脸发黑,几欲发飙,但最后到底还是忍下来了。
这群人不过是底层散修而已,他堂堂一代大帝,为了这点口角之争和他们翻脸,着实太过丢分。
不过。
隆昌大帝倒是得到了些有用的情报,什么平安镇变成了王氏的私家宅地,什么原平民被迁徙到了新平镇,新安镇。
这些都是世家最容易滋生出腐败,出现问题的地方。
这几个月来,因为欺压平民太甚,弄得当地民不聊生的世家,隆昌大帝已经处理了好几家了。
若是不太过分的,罚款之后勒令整改也就是了。若是弄得民怨沸腾,民不聊生的,隆昌大帝少不得就要展现一下大帝的威风,来个雷霆之怒了。
以大帝估算,王守哲那厮还不至于堕落到欺压平民的地步,但是他不会,却不代表下面的每一个执行者都不会暗箱操作。
连他堂堂大帝,都不可能做到麾下每一个官都毫不贪腐,每一个吏都尽心尽力办事,何况王守哲那毛头小子?
因此,他也没想着能发现什么大问题,也就是想抓一抓王守哲的小辫子,拿此事来做做文章,给他穿穿小鞋而已。
也让他知道一下堂堂大帝的威风和本事,别整天眼高于顶,瞅不上这个,瞧不起那个……
一时间,隆昌大帝的心情又再次飞扬起来,恨不能立马抵达那什么新平渡口,好好地揪一揪王守哲的差错。
“定江号”货船顺流而下,速度很快,短短几日后,便停歇在了新平渡口。
新平渡口距离入海口仅数十里,至今才正式运营十多年。因为是新建的渡口,处处充满了王氏匠心独运的巧妙设计,也为未来发展预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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