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修得很大很奢华,同一时间可停泊的船只极多,旁边甚至还新建了许多大型船坞、船厂,可供船舶整修。
港口处的货仓更是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头。
即便是隆昌大帝,见到这一幕都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好繁荣的新平渡口。
这里每天来来往往的船只,怕是不低于数百艘了。
“爷爷您看,那几艘船长得好怪异,肚大腰圆,两侧还有奇怪的轮子。”吴雪凝忽然注意到了另一个方向正缓缓驶来的几艘船,顿时觉得新奇不已,满脸兴奋。
“那是王氏的大型明轮近海货船,可弥补风向不对时,风帆动力的不足,以保证海运的时效性。”见小姑娘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旁边有人笑着科普道,“除了这些明轮货船外,王氏还有铁甲暗轮船,以及小型快船,各有各的妙用。听说是用什么气动力和阵法结合的船只。”
“那个我知道。”吴雪凝一下子想起来了,“以前安业和我说过,把水烧开了后会产生水蒸气。把水蒸气利用起来,可以产生很强很持久的动力呢~”
“安业还说过,王氏的研究部门一直在研发水蒸气动力,他对这个也挺感兴趣,从族学毕业后在那个研发部门待了好几年。”
见她一口一个安业,隆昌大帝的脸色愈发不悦起来,同时也有些心惊肉跳。
迄今为止,皇室还没有出现过两个郡主嫁给同一人的先例。
别一个弄不好,叫王守哲那厮占去了天大的便宜。
半个时辰之后,隆昌大帝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因为他们三个是第一次来到王氏地盘,从未申领过王氏内部的通行证,自然是少不得被相关人员各种质疑和盘问。
而且,因为隆昌大帝不配合问询,以及老姚偷偷摸摸试图行贿的行为,三人差点就被当做盲流原地遣返。
就在隆昌大帝被搞得恼羞成怒,都要准备自爆身份,来一句“朕不玩了,朕摊牌了,让王守哲那厮滚过来觐见”时,“定江号”的主人见了这一幕,过来勉为其难地给他们作了担保。
知道他们对长宁卫不熟悉,“定江号”主人干脆直接领着他们出了关,一路上给他们大概解释了一下王氏的种种规矩,免得他们两眼一抹黑地瞎来,再闯出什么祸事来。
待出了关,不等老姚表示感谢,定江号主人就拍了拍隆昌大帝的肩膀,感叹说:“老兄弟啊,我这给你做担保可是冒了风险的。在王氏辖地范围之内,你可千万不要违法乱纪,把我也给坑进去。”
隆昌大帝眼睛一瞪。
好家伙~多少年了?多少年没人敢拍他肩膀了?
可还没等他震惊完毕,“定江号”主人又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兄弟啊,你瞪什么瞪?你这都家道中落了,还不知道要收敛收敛臭脾气,将来可是要吃亏的。我也是看你一把年纪还要出来跑商挺不容易,才照拂你一下,提点你几句。换了别人,可未必会有我这么好心。”
说着,他估摸了一下隆昌大帝的修为,又鼓励了一句:“不过,我看你也是个灵台境修士,算是个人才。如今王氏正是蒸蒸日上之际,只要你肯好好干,终究还是可以将家族支棱起来的。”
“谁和你说我家道中落了?老子家里好着呢~”隆昌大帝背负着双手,气鼓鼓地道,“还有,我就违法乱纪给你瞅一瞅。给你上一堂生动的课,教你以后千万别随便给人担保,说不定我还是间谍呢~~”
一旁的吴雪凝一扶额头,别过头去都不想认这老祖宗了。
人家好心给您担保,您还真想坑人啊?老祖爷爷真的是越老越小,越活越随心所欲了。
“哈哈,你不会的。”“定江号”主人笑道,“别看你脾气挺大,一副老不更事的模样,但你骨子里可不是个坏人,更加不可能是间谍。我走南闯北一百多年,当年在平安镇还替王氏抓捕了好多个间谍和通缉犯。我这双眼睛看人可准了。”
准个屁!
隆昌大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你要看人准,怎么就没看出来朕是个大帝?怎么就没看出来王守哲那厮,是一个大奸似善之辈?
“行了,我这也忙。你们三个就在新平镇找找机会。着实不行,还可以加入王氏的工程队去打打零工,灵台境能拿的工钱可不少。”“定江号”主人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嘱咐了几句后,便扬长而去,“真要遇到什么困难,就报老朽的名字。”
“我叫‘东方苍穹’。”
东方苍穹?
隆昌大帝脸色一滞。
现在大乾国的底层社会,都开始流行取这种吊炸天的名字了吗?而且那老头子,前前后后拍了朕多少次肩膀?
“老爷,这新平渡口规模宏大,就像是一座小城市一般。”老姚说道,“咱们先找个客栈落脚,再谋下一步。”
“对。咱们先住下,再慢慢挑王守哲的错。”隆昌大帝很是认可地点了点头。
“爷爷,人家守哲家主人挺好的,您又何必总是与他过不去呢?”吴雪凝着实看不过眼了,嘟着嘴说道。
“人挺好?雪凝丫头,你可不要中了王氏的毒。”隆昌大帝反驳道,“你看看他,进个家族辖地还得东盘查西盘查,单独发临时通行证,弄得跟国中之国一般,这是准备干什么?关起门来自家称帝吗?哼~野心勃勃之辈。”
然后。
隆昌大帝就开始在王氏的地盘上,各种寻茬问错了起来。
先是从那些迁徙户身上找茬。
“大爷啊,听说你祖祖辈辈都是平安镇的居民啊。拆迁过程中可有什么委屈?有没有被强拆?有任何不满你都可以跟我讲。”
“委屈?都给了五倍价格赔偿了,哪能有什么委屈?你家也拆迁?我跟你讲,这做人呐得讲良心,王氏待人那么厚道,可不能欺负他们。”
“喂喂喂~老家伙,你是间谍吧?谁不知道王氏拆迁置换极为壕绰,拆迁户一个个都富得流油了。”
隆昌大帝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都是类似的回答,直到问到一个吊儿郎当的中年人时,才听到了不同的答案:“委屈?我有啊。我可委屈死了~!王氏他太坑了,强拆我家,强征我家二十亩农田。”
“来来来,有什么问题尽管和朕,不,和我说。”隆昌大帝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折腾了这么久,可总算是抓到王氏的痛脚了。
“当然委屈了。王氏只肯赔偿我们家四千乾金,或是在新平镇置换三百亩农田加一栋宅院。”那人叫嚣道,“我要告发他们,王氏这是欺压平民。”
隆昌大帝脸一黑:“这么多还不知足?那你要赔偿多少?”
“起码要赔两万乾金,或是置换一千亩农田。”
“滚!”
隆昌大帝直接把那痞子一脚踹飞了。
隆昌大帝三人分头行动,私悄悄走访了许多拆迁户,却始终没有找到能让他满意的答案,反而一次又一次地感觉到了王氏的厚道,以及其在拆迁过程中体现出的人性化。
只有极少数人对王氏有意见,可那一个个都是连他隆昌大帝都忍不住想揍的刁民,根本不能作数。
他们的行动也是惊动了王氏内部的防卫机制。
很快,抓捕队伍就围困住了他们住的酒楼。
隆昌大帝自然是不甘被抓,施展凌虚境之威,悄无声息地撕开一道空间裂缝,“逃遁”到了平安镇地盘上,独留下老姚和吴雪凝两人面面相觑。
他们这是逃呢,还是不逃呢?
罢了罢了~还是束手就擒吧,实在不想陪大帝胡闹了。
先不提那边老姚和吴雪凝被抓,这一边,心有不甘的隆昌大帝却是来到了王氏族学。
王氏族学的位置他早就打探出来了。本来,如果没有被“抓捕”,他们的下一站就是王氏族学。
王氏族学,那是一个褒贬不一的地方。
有人说那里是“圣地”,也有人说那里是“炼狱”。
但无论是圣地还是炼狱,隆昌大帝都想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一看。毕竟,先前和王氏通信时他就听说了,他最疼爱的五只小狼崽子,一直在族学上学……
这都三十年过去了,好像还没毕业。
他也想看看那个传说中的王氏族学,究竟在弄些什么花样。
堂堂大帝,想偷鸡摸狗般潜入王氏族学当然不难。进了族学后,他庞大的神念微微一动,就找到了那五只小狼崽子。
一见到那五只小狼崽……不,现在已经不能算是小狼崽了,应该算是半成年了。
三十年过去,它们五只如今都晋升到了五阶,体型也比那时候大了好多,蹲下来比人都高了。
一时间,种种回忆浮上心头,大帝的眼神中露出一抹怀念。
“咦?”
隆昌大帝忽然神色一动,发现它们好似在受罚,一个个委屈巴巴的,正排着队让族学先生用戒尺抽爪心。
“你们五个啊,都那么多年了,怎么毕业考还能考不过呢?考不过倒也罢了,竟然还敢作弊!”年迈的族学先生神色愤怒,边打边骂,语气毫不客气,“我对你们太失望了!”
见状,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在隆昌大帝心头“蹭”地蹿了起来。
他“嗖”一下就闪身过去,一把拦住了族学先生手中的戒尺,怒道:“连朕,我都不舍得打它们几个,你这老家伙还不给我住手!”
族学先生先是一愣神,随即也是怒不可遏地回骂道:“你这老家伙又是谁?它们是我的学生,犯了错就要受罚,哪怕是守哲家主都不得随意阻挠。”
守哲家主?
隆昌大帝一听这话怒气更甚,当下便骂道:“我正想找他麻烦呢!你把他给我找来。我得问问他,他凭什么让人打我的小狼崽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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