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领着人从钻山上走下来,一眼就望到下面葡萄架下一片混乱,还有那些吵吵嚷嚷,哭天哭地的声音。
她紧走几步,站在台几上,只见一群人围着闹闹哄哄,也看不见景渊的身影。
倒是一眼看到了景渊的一个小丫头,名字叫做绿珠的。
这绿珠是景渊贴身服侍的大丫头,模样生得出挑,素日最得景渊的欢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景渊的爱美之心同别人相较不是一般的重。
绿珠细眉细眼,皮肤白得像上好的新瓷,别看她长得一副娇弱样貌,其性子却最是烈如干火的,远远地就能听到她的声音从一群嘈杂的人声中清晰地传出来:“你说话就说话,做什么拉拉扯扯地,二爷是你能拉扯的吗?别说你只是死了一个不中用的妹妹,就是你全家都死了,你也不能动二爷一根手指头!贱人贱命,什么人什么命!该死的时候自然就死了,你找谁理论?别说你没理,就算你有一万个理,主子也不是你说理的人,这也不是你说理的地……”
除这个声音外,还有一个声音比较激动清晰些,想就是那死了妹妹的苦主哥哥了,就听他扯着嗓子干嚎道:“我可怜的妹妹哟,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这些个丧良心的人竟然活活地就把你给打死了!难道我们只因为做了别人的奴才,就不配活着了吗?”
这个男人显然比较有心机,他不仅中气足嗓门大,还很会煽动人心:“咱们都是奴才,今儿死的是我妹子,焉知明日就不会轮到你们自家上头。若果真的让他们把这件事情轻拿轻放了,以后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到那个时节,遭劫的可就是大家了。今天在这里,我请大家说一句公道话,我妹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打死了,难道就是该当的吗?”
众人原本只是来凑热闹的,至于谁对谁错,结果如何总不在他们心上,听他这么一说,由彼想到己,不由得都惊心起来。
是呀,今日是别人家的事情,他们自然可以站干岸,看笑话,倘若因为今日的不做为,纵得主子们更加草菅人命,有一日真个落到自家头上,那时却要如何是好?倒不如现下借着这件事情闹起来,给主子们一个警醒,免除他日之忧。
于是都众志成城一起鼓噪起来,嘴里叫着:“鲍文说得对!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完!主子不把我们当个人,难道我们自家也不拿自家当个人,那就合该被打死了!”
众人言来语去,一句未完,一句又起,吵吵嚷嚷,话声总不间断。绿珠听得又急又气,奈何她只一人一身,弹压了这个,那个又兴起来。别说她只有一张嘴,眼下就算给她再长十张嘴,这么多人也不是她一人能够压伏得了的。虽然有长庆和福言两个小厮,要说平日也都是作威作福惯了的人,偏偏今日被这个大阵仗吓到,都成了锯嘴的葫芦。
林嬷嬷见宝珠只是站着不动,不由道:“姑娘,咱们赶紧着下去吧,还不知道二爷唬成什么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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