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依旧站着,没有回答林嬷嬷的话,又看了一会,见底下吵嚷声更加厉害起来才对身边的喜鹊道:“你去同二爷身边的小厮长庆说,让他悄悄儿把今天负责打板子的那几个老婆子找过来,去之前先不要打草惊蛇,到二门上找几个有力气的小厮拿了绳子去,她若不来,就把她给我绑过来。”
喜鹊答应了一声是,先一步下去找长庆去了。
宝珠却仍然默默地站在原地,只是冷眼看着下面的场景。
林嬷嬷急得不行,一脸是汗,看看下面,又看看自家姑娘波澜不兴的模样,心里一千一万个叹气,忍了又忍,到底没有忍住,开口道:“姑娘,咱们快快下去喝住那帮无法无天的奴才,若让他们只管这样闹下去,二爷被吓出个好歹,如何是好?!”
宝珠似乎并不将林嬷嬷的这话放在心上,淡淡地道:“受些教训,对他未尝不是好处。”
林嬷嬷自然知道宝珠说的这个“他”是二少爷。心里不由觉得自家姑娘心肠太硬,好歹一母同胞,这些日子下来,两人关系看上去又有些要好的意思,出了事情,别人都急得了不得,姑娘却还尊如菩萨,让人看着难免心寒。
她正这样想着,又听宝珠叹息着道:“玉不琢不成器。他素日皆因为从不曾受过挫磨,故而做事顾头不顾尾,也不管什么黑白对错,今日这事情闹出来,若能给他长个记性,于他来说亦是幸事。”
林嬷嬷听宝珠这话头,觉得甚是诡异,若是一个大人这般说法,还说得过去,但姑娘不过十二岁年纪,比起二爷,不过两岁之差罢了,哪里就能说到这上头来。
林嬷嬷沉默了片时,还是没有忍住出口道:“姑娘,这分明是飞来的横祸,二爷不高兴,教训个小丫头,谁晓得他就能死了呢?这都是那丫头命薄的缘故,跟二爷毫不相干。就算二爷真个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事情过后,姑娘好好的对他说了便是,这一会却要赶紧着把事情完结了才是。”
宝珠闻言并不动怒,只是意味不明地看了林嬷嬷一眼,那双目中的盈盈流波,秋月无尘,冷淡清幽。一眼过后,又恢复原本的古井无波,声音更加清淡地道:“福祸本是自招。何况,好好儿同一个人说话,未必肯听,倒不如让他身临其境来得更加快捷有效。嬷嬷爱护之心虽是好意,但却不可太盛,就像那春天里的小树,浇了水固然能更利于成长,但若灌溉太过,却是连根子都能泡烂了。”
林嬷嬷是没有什么学问的人,宝珠的这个比方她听得有些似懂非懂,只觉得这人如何能同树木相比。不过她却也弄明白了一件事情,如今的姑娘同过去比,虽然更加聪慧,但却也更加凉薄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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