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从清流走后的夜里,一直下到第二天的早上,此刻。
都说春雨贵如油,但是今年多风雪,连雨水都多了起来。
江灵在椅子上半蜷着腿,趴着窗棂沿上,泪眼汪汪地看着雨水打湿了小院里的菜园。
菜园久没有人打理,现在遍是残枝败叶,枯草新芽,全无生气。若是娘亲此刻还在,怕是要冒着雨收拾园子,翻土撒种吧!
娘亲还会满脸喜色地看着菜园子,说道:“望你们快快长大,灵儿就有新鲜的菜可吃了。”
江灵呆坐着,一大颗眼泪从眼眶里滑出来,滴落在窗沿上,湿了一大片。
江灵赶紧抹抹脸上的泪痕,像是怕人看见似的,其实又有谁能怪她此刻泪流不止呢?
她低垂着头,眼睛不经意扫过屋内的桌子,望见了桌上的一碗稀粥。
肚子仿佛也长了眼睛一般,竟然咕咕地大声叫起来,吵嚷着要吃东西。
江灵略一犹豫,摸摸像个空口袋的肚子,终于挪了挪身子,将碗拿在手里,一仰脖子将粥喝了个干净。
粥是二娃娘清晨端来的,此刻碗凉粥凉,喝下去肚子自然又不满意了。
江灵揉着作祟的肚子,叹一口气,托着腮又靠在了窗沿上,目光空洞地望着湿漉漉的菜园子。
雨幕沉沉,似江灵此刻阴沉的心境。
她一个九岁孩童,无父也无母,又没有亲戚可以投奔,这叫她怎地不愁?
想着想着,她鞠了一把伤心泪,叹一会儿,哭一会儿,心神也迷糊起来,竟有些昏昏欲睡。
突然有人唤了一声:“江灵!”
江灵赶紧在脸上胡乱一抹,抬眼一看,一个清瘦少年正站在柴门外,撑着一把油纸伞,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锦文!”江灵从椅子上跳下来,奔到门外,将柴门打开,早有人往她头上递了伞,遮住了漫天的毛毛雨。
“姜少华。”江灵忽然反应过来,这人不是锦文,锦文早就死了,于是脸色黯然,垂头引着姜少华进屋。
“你可是不愿意我来?”姜少华见江灵初时欢喜,见到他的脸后竟然突然拉下脸来,少年的心里,难免不开怀。
“不是不是,我不过认错人了。”江灵摆摆手,将姜少华拉到椅子上坐下,自己也爬上了对面的椅子。
此言一出,二人便都静默了,想着各自的心事。
姜少华目光扫过昏暗的屋舍,柴火潮湿,锅内空落落的,衬着檐下雨声叮咚,更显得萧瑟荒凉了。
他叹一口气,说道:“我与爷爷说了你的事,爷爷对你很是挂念。若是你没人可以投奔,不妨与我们做个伴。”
江灵还在沉思中,没有听见姜少华的话。姜少华见她神色怔怔,又将话说了一遍,江灵的脸上这才泛起涟漪。
她有些不自在地闪避着他的目光,想了一会儿,使劲摇了摇头。
“我想留在这里,这里,才是我的家。”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