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少华眉头微皱,问道:“你孤身一人,如何能照顾自己?”
江灵神色又是一黯,过会儿抬起泪眼来,说道:“总归是能活下去。婶娘对我很是照顾,想来,想来,日子不该过不下去。”
这算是什么理由?
姜少华有些气恼。
昨日进了二娃娘家,见她家陈设简陋,破椅斜榻,想来家境不会比江灵家好到哪里去,她又怎么能分出心思照顾年弱的江灵呢?
江灵与她家比邻而居,各家情况自然一清二楚,想来她说这话不过是婉拒吧!
姜少华对上江灵的眼睛,看着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滴溜溜地打转,心念一动,竟然鬼使神差般伸出手去,抹掉她眼角的泪水。
江灵缩着嘴,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这一哭,让姜少华有些不知所措。他慌忙扯了自己的衣袖又往江灵脸上抹,江灵却推开他的胳膊,自顾自抹了一把眼泪,目光朝向了院子里,说道:“娘亲还在这里,我舍不得走。她的坟地,她的菜园子,她的衣服,都是念想。就算日子再难,我也想在这里挨着。”
姜少华一下子怔住了,他瞧着眼前的江灵,心里却浮现出爷爷的身影来。
那年爹娘病死,爷爷打算关了医馆前,也像是江灵这般神情。他枯坐在大堂里一整夜,目光无限留恋地扫过医馆的每一个物件每一个角落。
他记得他那时半夜醒来,从后堂寻到前堂,望见爷爷的身影,爷爷像一尊经过风吹雨打的雕像,在空阔的大堂里显得孤寂极了。
可是爷爷还是搬走了,宁可漂泊异乡,也不愿意回去再看那医馆一眼。
江灵若是继续留在这里,睹物思人,日子还能过得顺心快乐吗?
想到这里,姜少华下定决心要带江灵走,可一抬眼,咦,江灵呢?
身上传来砰砰地撞击声,他赶紧回身去看,正好见到江灵拿了一把锄头仔细端详着,嘴里还念叨着:“应该是这一把吧。”
她也不管姜少华异样的目光,也不管外面毛毛细雨,竟走到了枯败的菜园里,朝着湿漉漉的土地抡起了锄头。
一下,两下,三下。江灵使足了力气,可那看似薄软的土地竟然如此坚硬,这几下下去,不过翻出一捧土而已。
“这是做什么?”
姜少华提了伞急急地奔出来,撑在江灵头上,说道:“你不会想自己耕作吧?不要胡闹了,这不是你能做的事。”
江灵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又自顾自地锄起地来。
姜少华拦她不住,只得撑着伞,看着她与土地斗争。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江灵的手上就磨起一个水泡,看样子连锄头都拿不了了。
姜少华叹一口气,说道:“还是放下吧!与我们在一处,你便不必干这样的活计。爷爷出诊的钱资便能养活我们俩,再不济,过一两年我也可以出力。”
江灵似有怒气地说道:“你可不要小看我。这菜园子,我必要替娘亲好好打理出来。”
话刚说完,她便跑进屋子里找了针线盒,用针挑破水泡,又回到菜园里拿起了锄头。
姜少华见她如此执拗,知道劝说无益,又不忍心江灵吃这锄地的苦,便抢过锄头来,又将伞塞到她手里,说道:“既然这样,那便让我来吧!我力气大些,正适合做这样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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