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巷口。
裴道珠向谢南锦道了谢。
得知了马车里发生的事,谢南锦颇有几分吃惊:“元承也太胆大包天了!听闻北国皇族中人,皆都性格偏执狠戾,难保他以后不会再对你做出什么事,阿难,你还得继续当心才是。”
裴道珠认真地点点头:“多谢谢姐姐提醒。他这次没能得逞,应当能稍微消停几日。”
她这般认为,然而黄昏的时候,元承就又派人送了东西过来。
是野猪、花鹿等几头猎物,只是不约而同地被砍去了头颅,看起来格外血腥诡异。
前来送礼的侍卫皮笑肉不笑:“都是我家太子殿下亲手猎的,肉质鲜嫩。裴姑娘身体娇弱,用来大补正好。至于这些兽头,裴姑娘可以等它们风干了挂在寝屋以做装饰,还能有辟邪之用呢。”
说完,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枕星咬牙切齿:“这哪儿是送礼,分明是挑衅威胁!哪有姑娘家把兽头挂在寝屋里的,简直不像话!”
裴道珠盯着满地血淋淋的猎物,蹙了蹙柳叶眉。
元承故意拿这些东西来恐吓她,然而她岂会轻易就被恐吓到。
她仔细挑拣了一番,吩咐道:“把其他猎物拿去大厨房烹饪,今晚给所有仆从侍女加餐。只留下那只野鸡,我要亲自下厨,做一道汤羹。”
枕星好奇:“您很久未曾亲自下厨,今儿怎的……”
裴道珠笑了笑,没说话。
次日清晨。
裴道珠梳洗过后,就一头扎进了小厨房。
野鸡用文火炖了很久,裴道珠又撒上葱花姜蒜等物,略一烹煮,汤羹和鸡肉的鲜香味儿顿时弥漫了整座厨房。
见炖的差不多了,裴道珠吩咐厨娘拿来一套精致的汤钵和食盒。
厨娘站在旁边看她盛汤,忍不住“诶唷”一声:“我们家姑娘手艺真好,能炖出这么好的汤,不知是要送给谁?将来娶姑娘的郎君,有大福气了……”
枕星同样又谗又好奇:“这个时辰,将军和夫人都用过午膳了,姑娘是要送给谁呀?莫非是……郡公?”
裴道珠封好汤钵,又仔细盖上食盒。
她拎起食盒提手往回走:“就你话多。”
枕星愣了愣,随即看好戏般掩袖窃笑。
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姑娘竟然要给郡公送汤羹!
哪怕当初在金梁园,姑娘都没怎么为他下过厨呢!
两家都在乌衣巷。
裴道珠进了萧府,却被告知萧衡正在望雪堂。
管家一脸不可言说的表情:“……总之,这几日都不适宜探视,裴姑娘还是尽快回府吧,改日再来,改日再来……”
裴道珠不肯:“他既然在望雪堂,那我去望雪堂找他就是,有什么大不了?还是说,他萧玄策不肯见我?”
“怎会?!”管家挠了挠头,踌躇半晌,还是据实以告,“望雪堂是犯错之人才会待的地方,郡公不知怎的触怒了相爷,挨了家法,如今在望雪堂面壁思过呢!男人都是要面子的,裴姑娘这个时候过去,不是给郡公找不痛快嘛!”
裴道珠怔住。
触怒相爷,挨了家法?
萧玄策可是孝顺得很,他怎么会触怒相爷?
脑海中,忽然涌出狩猎场上的事。
刺杀元承未遂……
难道是因为这个缘故?
若当真如此,她倒是欠上人情了。
裴道珠想着,吩咐道:“无妨,你带路就是。”
望雪堂位于萧府最偏僻处。
灰瓦白墙,青石生苔,院子里种着一株枝叶泛黄的梧桐,梧桐树下的石桌上落了不少枯叶,掩盖了没下完的一局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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