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岐手下不稳,将手边的茶则并茶叶罐子一并扫到了地上,茶叶,撒了一地。
他哆嗦着手,要去收拾,面前的光线,却被一道黑影轻轻笼住。
“先生。”不知何时来的彭威在他面前蹲下,一边伸手帮他收拾地上的茶叶,一边道,“你我都看得出,大人有多看重那位鸾姑娘,你又何苦一定要老虎嘴上捻须呢!何况……那鸾姑娘未必就没有用处。一朝天子一朝臣,但军中最是重情,谁知道呢,总还有那么些人,念着旧情,不过因着情势所逼,只得将情义藏在心中呢?”
“你的意思是?”刘岐一顿,抬眼往彭威看去。
后者却是微微笑道,“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着,大人与鸾姑娘既有婚约在身,估摸着,这婚事也快了,毕竟,他们二位年纪也都不小了。到时,上折子为新进门的夫人讨个诰命,倒是可以省了京城里那些大人和贵妇人们每日里都盘算着要给我们大人说媒了。对咱们大人来说,得偿所愿,乃是幸事,对于我们来说,省却了许多麻烦,也是好事,你说呢?刘先生?”
齐慎从晴明居出来后,却是径自去了书房,一进门,便是重重一拳击在了那张黄花梨大案上。
“大人?”严睿看着他拳头处凹陷下去的桌面,皱起了眉心。
指关节已是充血泛红,可疼痛,却让齐慎彻底冷静了下来,一双黑眸在暗夜里闪烁着幽沉冷锐的光,“严睿,咱们在暗部那里的动作得加快些了,我可不想,我自己养护着的刀,有一天,会插进了自己的后背。”
严睿神色一凛,忙应道,“是!大人放心!”
谢鸾因知道,自己在做梦,否则,又哪里来的一家阖在,花好月圆?
定国公府里,那几棵经年的桂花树正开得如火如荼,不消提鼻,也是满满的香。
真是奇怪!近来,怎么常常梦见他们,今日,就是多年没有见过的定国公也来凑了热闹。
“阿鸾,乖囡囡,快些过来,今年的月饼有鲜花馅儿的,味儿还不错,爹爹偷偷给你留了一个,你再不来,一会儿该被你哥哥们抢了。”桂花树下,摆了桌,桌上瓜果点心一应俱全,她爹一脸神秘兮兮地朝着她招手。
谢鸾因已经好些年未曾见过她爹了,到他死时,连最后一面也未曾得见,可没想到,在梦里,他的面容却是那般的清晰,只是,却是年轻了好些,还是他离京时,她才九岁时候的模样。
边上的肖夫人睐了他一眼,眼中有笑意,许是因为定国公在,全家人都在的缘故,面容是谢鸾因从未见过的满足与柔和。
谢鸾因心里满满的苦涩,她一步步挪了过去,生怕,又和上回那般,扑了个空,直到,她居然真真切切将那个定国公递来的月饼抓在了手里,她才不由笑了起来。
月饼还在,爹还在,娘也还在。
可下一刻,她手中一空,手里的月饼被身后的人劈手夺了去,转过头去,便瞧见了两张脏兮兮,猴儿般的笑脸,拿着她的月饼,冲她扮鬼脸。
身后,是谢珩无奈纵容的笑脸,端着长兄的架子轻轻斥道,“老四老五,你们可是兄长呢,哪儿有这么欺负妹妹的?”
谢鸾因也是委屈,包了泪,便是扭头告起了状,“爹爹,你看呐!四哥和五哥抢了我的月饼……”
话未毕,迎面,便是一霎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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