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戎那一声喊得很是凄厉,谢鸾因心头一“咯噔”,心知定是出了什么事,抬眼间,齐慎与其他人已是快步而去。
她也连忙跟了上去。
众人围聚,神色却皆是沉凝,杨林等人见夫人来,便都侧开身子,让开一条道来,谢鸾因轻易地瞧清了面前的情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齐慎的背脊,即便蹲着,也是挺得笔直,好似一张绷到了极致的弓,再不能承受多一点的气力。
而他面前,谭岭仰躺在地上,半边身子浸在血中,一双眼睛已是瞪直,边上,如同一尊铁塔一般的壮汉铁戎,此时,却是哭得像个孩子一般。
“你个老谭,我昨日救你,可不是为了今日你拿命来换的,谁让你救了?你给老子起来……老子可不想欠你这么大一个人情。”
“张勇已经折在这儿了,咱们剩下的人,都得好生生地跟着将军回去。要死,也不能死在这儿。”
“咱们还要跟着将军将鞑子杀个片甲不留,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呢。”
也不知铁戎的那句话触动了齐慎的神经,也许正是那句张勇已经折在了这里,剩下的人必须好生生地回去,他已经神离的思绪拉扯回来,沉声道,“闭嘴!去拿金疮药,去请夫人来。”
“我在这儿。”谢鸾因在身旁应道,然后,便是在齐慎身旁蹲了下去,一看便知齐慎之所以还要让人去叫她来的缘由。
谭岭失血过多,牙关紧咬,意识已是恍惚,心房处,一支羽箭透胸而过,尾端的羽翎也被血染成了艳色,一看,伤势便是极为凶险。
但最要命的却还不是这个,他的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肩膀之处,有被划拉的痕迹,似是带了倒刺的鞭子袭在皮肉之上所致,可那伤口却泛着浓黑,有毒!
谢鸾因双目一凛,连忙割开他的衣袖查看伤势,而后,又是抓住他的手腕,为他把脉,眉心紧皱。
“怎么样?”齐慎紧盯着他她,沉声问道。
谢鸾因略一踌躇,这才道,“他胸口那一箭,有没有伤及心肺尚且不好说,可这臂上的伤却是不太好,伤他的兵器上淬了毒,其他的不说,单沙漠玫瑰的根液和赤蝎尾这两样,便是毒中霸王,一道沾肤,即会浸入血脉。如今他这条胳膊,已是保不住了,若想保命,只得在毒未蔓延至其他地方时,壮士断腕。”
谢鸾因的语调很是淡然,但她自己却清楚,她所说的话,有多么的残忍。
谭岭是个弓箭手,而且,他多么以他的箭术为傲,即便是谢鸾因与他相处的时日尚短,都再清楚不过。
斩断他的右臂来保命,于他而言,或许,便是生不如死。
果然,她这话一出后,四下,便皆是沉默了。
齐慎定定望着她,她也只是平静如水地回视,若是有其他的法子,她也想要尝试,可是事实时,要想保命,别无选择。
而且,这还是胸口那一箭并不致命的前提。
“将军,那箭偏了一寸。”处理这些外伤,他们任何一个,都要比谢鸾因来得在行,齐永和杨林查看了谭岭胸前的伤势后,悄悄松了一口气回禀道。
齐慎眼中波光暗闪,片刻后,他咬牙道,“你们将老谭给我按住了。”
“将军!”他这话一出,是已经做出了取舍,众人不由惊呼出声。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