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靼人本就生性残暴,从前,便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如今,大周与他们结下了死仇,他们只怕更是肆无忌惮。
从哈密入关,挥兵南下,那一路上,虽然地广人稀,但总有百姓居民,只怕在鞑靼的铁蹄之下,都是难以幸免了。
谢鸾因并非不知他心中忧愤不甘,只,却无力相劝。
她所能做的,也仅剩陪伴了。
幸亏,她与齐慎,都并非那等只知伤春悲秋之人,很快,齐慎便从他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将她自怀里轻轻推开,然后,抬手,将她鬓边的发丝抿了抿,脸上总算是显出了一丝笑影儿。
“这回的事,怕是与宁王有关系吧?”太巧了,她与齐慎估摸着怕宁王会狗急跳墙,没想到,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齐慎点了点头,“如今到底与他有没有关系都不重要了,京城那里,我们鞭长莫及。若是京城中起了什么风波,那也是避无可避,只能看皇帝自己的造化了。阿鸾!”他握了她的手,黑眸沉沉望着她,“你要记得,如今的京城,尚不是你我的战场。”
谢鸾因微微一愕,这还是头一回,他将他的野心尽数展于她眼前,再无遮掩。
“大人。”正在这时,屋外骤然响起齐永的声音,紧绷着。
有事?两人对望一眼,将方才的心绪收起,喊了进。
齐永快步而进,脸上紧绷着,仍可看出两分忧急。“大人,夫人。早前,派去盯着韩明京城私宅的人传信回来了,说是,前日,有人护送着一个妇人,进了宁王府。”
宁王?怎么会是宁王?
“不是说,韩明是皇帝的人吗?难道……错了?”谢鸾因喃喃道,面色间,显出两丝不安,若是韩明从一开始,就不是洪绪帝的人,那……
便是错了,错得离谱。
刹那间,齐慎的面色,亦是成了炭。
八月二十七,不过三日,战报又至。
安定卫指挥使亲率将士拦截鞑靼大军于安定以北,隶州卫所驰援,双方鏖战两日,然寡不敌众,两卫数千将士以死报国,鞑靼大军继续南下。
齐慎第二封八百里加急战报在当天便是出了西安,一路东驰,往京城的方向而去。
入夜,在外忙了一夜的齐慎终于回到了府中。
谢鸾因无声地上前帮着他宽衣,末了,低垂下头,轻轻帮他掸着衣襟上的灰道,“你当真要如此?”
齐慎没有回答,只是低眼望着她的发旋,沉默着。
谢鸾因骤然抬起杏眼望他,“你不是已经秘密调令让凉州邓指挥使赶过去了吗?你自己亲自去,会不会太冒险了?朝廷的召令,可是还没有下。”
“所以,我得悄悄地去。别的人也就罢了,韩府韩明的耳目,却一定得瞒过,这桩事,却还要仰仗你。”
谢鸾因皱着眉,不言语。
“阿鸾!”齐慎握住她的手,“你很清楚,这是我们如今最好的选择。在京城变局之前,我们必须掌握主动。”
“对不起。”谢鸾因抬起眼与他四目相对,眼中隐现一缕红湿,“都是我拖累了你。”
齐慎本是洪绪帝面前的红人,又有军功重重,兵权在握,如今鞑子来犯,本该是朝廷重他用他之时,本不该有这样的隐忧。
可是,他却偏偏娶了她,这大抵便是他唯一的把柄,也是最大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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