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到底怎么样了?”
这位军医姓沈,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做事细致,性子却有些慢吞吞。
平日里,也就罢了。
可是,今日,齐慎见他给谢鸾因把脉,已经过了半晌,一会儿捻着胡须沉思,一会儿皱皱眉头,却是一个字也不吭,看得齐慎心里忽上忽下的,再也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大问题。”沈军医终于是将手从谢鸾因腕上挪开,转而伏身到了一边的桌案上前,斟酌着要开起药方来。
这么一说,齐慎和谢鸾因都不由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位……”沈军医望着谢鸾因,默了默。
齐慎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谢鸾因在军中,是做的亲卫打扮,这些大夫号脉,自来都是能辨出男女的。
知道沈军医不是个多嘴的,当下,便也低声承认道,“这是我夫人。”
沈军医恍然大悟,面上的那一丝犹疑之色这才彻底消失,“原来如此,老朽还以为……这便好,这挺好。只是,夫人从前身子怕是有损,如今,虽是调理得好了许多,但底子还是有些弱,要注意将息着,特别要心绪平稳,否则,这才刚上身,就已是胎相不稳,后面还有八个多月呢,可怎么办?”
“什么不稳?”齐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谢鸾因亦是圆睁了杏眼,望向沈军医。
沈军医倒是淡定,望着两个人都是瞪着眼看着自己,很是淡定地继续开他的药方,“你们没有听错,就是那个意思。夫人这不是病,是怀孕了。恭喜齐大人,你要做父亲了。”
虽然这个恭喜淡得听不出什么起伏,可是听的人却半点儿没在意,因为,他本人也是没有什么反应,至少没有显出该有的,欢天喜地的样子。
反倒是,如同见鬼了一般,瞪大了眼,瞪着半空中过了一会儿,又是蓦然转头,望向谢鸾因平坦的小腹,接着瞪。
至于平日里,一贯精明稳重的齐夫人,这会儿,也是脑中一片空白,竟好似丢了魂儿一般。
沈军医刷刷刷开完了药方,在这营房沉寂得好似齐夫人不是怀孕,而是得了绝症的氛围中,将那药方递给唯一还算得清醒的坤一道,“去将药抓来,三碗水熬成一碗,先喝一帖就成。我明日再来回诊,若是有好转,就不用再喝了。是药三分毒,喝多了,对胎儿不好。”
坤一接过药方点了点头,迟疑地望了望他家大人,再望了望他家夫人,终于识相地承认此时没人顾得上理他,遂叹息一声,一边引着沈军医出去,一边也顺道跟着去抓药。
齐慎和谢鸾因也终于回过神来,两人的目光游移着,终于是触到了一起。
“你方才听到了?”齐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沙哑得厉害。
谢鸾因点了点头,一时,心里满是不真实的感觉,说不出悲喜。
这一问,一颔首间,两人又是沉默了。
齐慎顿了顿,又缓缓走到了她身边,迟疑地在床沿坐了下来,目光又是莫名地盯着她的小腹看,“你现在还有没有不舒服?可还想吐?”
谢鸾因轻轻摇了摇头,抬头看着他,好似觉得在他的沉定影响下,她砰砰急跳的心,也终于一点点安稳了下来。
“那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谢鸾因还不及回答,他已是“腾”地一声站了起来,“你一天没好好吃东西了,这可不行,我这就去看看给你弄些吃的。不行,还得去问问沈老,到底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你先这儿歇着,我去去就来,别下床啊!”
一边迭声说着,一边已是脚步匆匆朝着门外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嘱咐她。
“小心。”谢鸾因急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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