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怎么也能到得了镇江。
这一个年,江南注定是太平不了了。
只这战火波及不到的地方,却还是一样地过日子。
比如说,腊月二十六,是沈和兴的寿辰。
因着已是到了年关,又不是整寿,沈和兴又特意下了令,这寿辰,与往年一般,并未大肆操办,就是与他们相熟的人家也并未惊动,只是全家人聚在一处,吃一顿家宴便是。
只是,这一日下晌时,沈家,却是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
沈和兴听到通报时,连忙带了沈钧亲自迎了出来,将来人,迎到了外书房中。
“沈老这幅群山岭秀图倒是颇有些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意味。这画境且不说,我是个带兵打仗的粗人,只怕也领略不得真意,倒是这画技很是不错。不知这位南音居士是哪一位大画师?改日我也让人去寻了几幅他的画作来,好挂在书房之中,附庸文雅一回。”
沈和兴的书房之中,挂了一幅长卷的山水图,如今,便有一人长身玉立于那山水图前,听得脚步声,便是笑着对进门来的沈和兴道。
这位劳动沈和兴和沈钧二人亲自招待的贵客,不是旁人,正是齐慎。
此时,他穿一身常服,面容亲和,可沈和兴,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闻言,忙道,“齐大人说笑了。这画,不过是老夫闲暇之时,游戏之作,难登大雅之堂。”
“没想到居然是沈老的手笔,这就难怪了,当真是书香百年,名不虚传。”齐慎笑赞道。
沈和兴讷讷谦辞了一番,引了齐慎到一旁的矮榻边落坐。
矮榻之上,已经摆了黄花梨小几,并一套茶具。
看样子,沈和兴是要请他喝茶了。
齐慎倒也不推辞,姿态从容沉静地坐到了沈和兴对面,一双手,随意地放在膝盖之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壶中茶水已沸,茶香弥漫出来,齐慎便是笑赞道,“真香!没想到,沈老不只画得一手好画,就是这煮茶的手艺,也是这般了得。”而且,还这般懂得投其所好。这煮的,可恰恰正是他最喜欢的大红袍啊!
沈和兴连声道了不敢,便是沉默着给齐慎斟茶。
茶盏中白烟腾袅,缓缓扑腾上来,让眼前所见,都变得有些飘忽。
沈和兴的思绪,便也不由飞远了些。
也不知道这位齐大人今日所为何来,当真只是专程上门为他祝寿么?
方才,齐慎可不是空手来的,还带了一箱子的礼物,给他作为寿礼。俱是些孤本、珍本,还有一个墨玉棋盘,并一套昆仑雪玉与墨玉所制的棋子,何尝,又不是投其所好呢?
若是只是登门为他祝寿,那自然是好,或许还要受宠若惊一回,说不定,他们的心思,就要得偿所愿了。
可若不是呢?
若不是,那这位挑在这个时候,登门造访,就不得不让沈和兴心中泛疑了。因而行止间,便也愈发的小心翼翼。
谁知,不着边际,说了半天的话,这位却都没有入到正题,沈和兴反倒越发的心中没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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