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你麻烦?”几个泼皮齐齐一愣,然后“哼哼”、“哈哈”、“嘿嘿”怪笑起来,好半晌,才有人砸了一个酒瓶:“老子哪里有空找你麻烦!老子忙着呢,你们这些小崽子,哪里见得到老子!”
“就是!老子忙着挖矿……赶车……还有你!浇菜园子的!”领头的醉汉伸手点来点去,差点点到风少游鼻子上:“哪里是你们蛊院的小崽子看得到的!”
话到这里,风少游也听出点意思来,原来这几个是卖苦力的,大约是看不惯蛊师高人一等的地位,一时道:“生在蛮山镇,谁比谁高贵了,还不都吃的辛苦饭,你们眼红蛊师,可知道做蛊师要吃什么样的苦?”
“我们不知道?”几个泼皮笑得更夸张了,领头的醉汉笑得近乎呜咽:“你怎么知道老子不知道,老子进蛊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喝奶呢!结果你猜怎么着,没有蛊虫来找我们,我们就被狗一样扔出来……什么蛊师,什么秦家,没一个好东西!”话至于此,那醉汉面目狰狞,几乎是歇斯底里。
他们也进过蛊场?没找到本命蛊?风少游忽然想起那天他从蛊场冲出来,秋老师给他们讲解蛊虫类型的时候,镇长吩咐下去的话,“不中用了”、“庸才”……如果当时他没找到信蛊,十年后的他就是这个样子么?
那种从云端到泥淖的落差,让风少游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醉汉凑近来,酒气直冲到风少游脸上:“……连那些赶大车的、卖苦力的都瞧不起我们,说我们白日做梦……嘿,可不就是白日做梦,可是哪,也不能单单我们几个做梦啊,大蛊师,你说是不是?”
这一次风少游没有退,他静静地看着他:“你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醉汉又笑了起来:“给你醒醒梦啊哥们——”
不,不是这样的,风少游想,即便我当时没有得到信蛊,十年后,我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个念头让他挺直了腰,直面这个醉汉:“给我醒梦?你们也就敢在我面前说这个话了,有种去秦家说呀,去找镇长说呀,别借酒撒疯了,就一帮欺软怕硬的脓包!”
这几句话彻底激怒了几个泼皮,他们咒骂着围了过来……
此时已是夜幕低垂,为首泼皮的右肩一动,风少游与其说是“看到”,不如说是感觉到对方肩部气流的变化。他猛一侧身,那一拳就打了个空,他顺势冲进中路,一拳揍在泼皮肋下——那家伙身板壮得很,硬挨这一拳也只是退出两三步。
风少游一皱眉,心里明白自己的力量跟这几个成年人没法比,就算攻击也难让对方一击倒地,要是挨上对方一下,自己可就难说。
这只是心念电转,他马上一矮身向前翻滚,躲过了有人从后面砸来的酒瓶子。那家伙醉得重心不稳,一击不中人也往前栽去,顺势半蹲半趴,挥着瓶子往风少游下盘乱戳,倒活像低级版本的地趟刀法。
在风少游眼中,这简直就是胡乱比划的慢动作,他灵活地几个弹跳避开酒瓶,回回落地都踩在他手上。被刺的蹦蹦跳跳灵活如鹿,刺人的倒是有节奏地“哇哇”连声。最后一下风少游踩在他头上,彻底让他醉死过去,自己借这一蹬之力一个后翻,顺便踢中一个包抄过来的泼皮的鼻子。
几个人对着个孩子占不到便宜,气红了眼也打红了眼。一个泼皮猛冲过来一个花哨的侧踢,满心想着要把这小崽子踢下山去一了百了。不料腿刚抬到一半,风少游不退反进,一个截踢踹在他小腿上,他这一脚给生生拦住。好个泼皮,反应也不慢,快速旋转半圈再起另一条腿飞踢——又是抬到一半就被风少游截住。这小子倒是有点功夫底子,可惜舞了半天硬是一腿也踢不出去,也忘了自己还有两只手,疯魔似地跟风少游的腿法较劲,最后是两个膝盖先撑不住,疼得跪倒在地虾米似的滚来滚去。
风少游放倒了他也没闲着,飞快地捕捉着划过空中的残影——有人高举着一根棍子从后方偷袭,可他往下挥击之前,风少游就已绕到他后面抱住树干。他失去平衡往后踉跄,风少游借着力把身体往上一弹,从摔得四脚朝天的对手视野上空一翻而过。
一圈下来,几个泼皮都挂了点彩,吃了点亏——但都不是大亏。还是那句话,风少游的力量有限,伤不了他们的筋骨。眼看着他们哼哼哟哟地又站了起来,脸上煞气更重。
眼看着几个人都收了小觑的心思,成包抄之势步步为营围拢过来,风少游就只能退、退、退……他越是退,对方越是士气高涨,虽然几个人鼻青眼肿地耀武扬威多少有些可笑,但是风少游笑不出来。
他必须摆脱这个局面!时间越长,对他越是不利。也许他们说得对,信蛊就是个废物,而作为一个以信蛊为本命蛊的蛊师……风少游有些沮丧。
风从他的脑后过去,有一些细微的杂音——他能听到这天地间最细微的声音,在不远的屋檐处,有细微的鸣响,虫在地下唧唧地响,炊烟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袅袅升上去……
可是这有什么用呢?能对付眼前的几个醉汉吗?
又是一阵呼呼的风声传来。
不用偏过头看,风少游就能判断出风声的来源。
灵敏地感知到风声,或许未必没用!夜色里,风少游的眼睛一亮。
这时候醉汉的棍子已经横扫过来,风少游后退的路也被封住,更糟糕的是,他才往右边闪避,右边的泼皮一个扫堂腿,他便失去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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