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国家征丁算是赋税的一种,也可以说是人头税,土地的赋税是交棉花或稻谷。实在交不出的也可以用银子折现。这人头税征丁是以家庭为单位,四丁抽一。有四个十六岁以上,六十岁以下成年男子的家庭,每年都征一人做工,或修路、或筑城,也有可能上战场,这个根据需要来定,不过危险系数都蛮高的,有不少的人去了都带伤回的,还有的再也回不来了。家里有些余钱的,宁愿花点小钱请人代赋税。
“今年只是到大余府城修路,活计轻省。”乔老头已经抽出烟杆,装了一袋自制烟丝,点上火吧嗒起来。
“这还是里正大哥知道咱家……遭了难,关照的,一天能吃三顿,算一个自家服役,再多去一个算多一个代赋税,一场忙活下来,该有五六两银子。”在乔得旺作下的这场事上,乔老头明显不想多说。还就在万金钱一伙离开那天晚上,乔得旺被叫到上房,传出鬼哭狼嚎的认错声后,除了乔老四偶尔背着乔老头奚落过他外,家里再也没人敢提过。
“爷,我也想去。”乔满仓站起来跟他爷才说落音,那头王氏、小王氏齐声反对。这代赋税可不是那么好代的,高强度的体力劳作,没多少油水的饭菜质量,遇上紧急的事,还得没日没夜的赶工,就是壮年汉子都吃不消,乔满仓才一十四五的娃,哪里知道这事儿的厉害劲儿?
“爹,你老别听他小孩家的胡乱说,他晓得个啥?”小王氏肯定不能让他大儿子去受那份罪。
“满仓,大人说话小孩儿听,莫要胡乱插嘴,知道不?”小王氏是真心怕乔老头捎带上她儿子,转头就教训起儿子来。
乔老头白了小王氏一眼,把烟锅子在桌上敲了敲,没好气的说“也是十五六的大小伙了,去练练也要得,别一天到晚的被娘儿们宠得,落得跟你爹一个样!”
小王氏这回肠子都悔青了,真不该多了那句嘴,又怪儿子不省心。只得向她婆婆王氏求助。这头乔满仓听得他爷的话,心满意足的应下了,王氏瞅了瞅老头子跟儿子们,心下明白怕是劝不动了,当下也没吱声。
任凭小王氏心里怨怨念不说,征丁们出发的日子还是来了。
一大早的,一家人又齐聚村头樟树下。村里各户都要去人的,这会儿村头也是满满的人。出丁的人,大都一户一人。现下人家,大都几世同堂,讲究个父母在不分家,有些家里劳力多的,也有出两个的。只是与老乔家不同,别人家都不会全家男丁出动,故而送行的队伍也没老乔家浩荡。
小王氏拉着乔满仓不放手,左一句右一句交代不完的话。王氏捂着块帕子呜呜咽咽的哭。乔老头伸出扯过帕子,胡乱帮她擦了把脸。
“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儿孙们都看着呢,哭哭个啥?在家仔细着门户,等咱爷们儿做活回来,扯块花布把你过年。”
桃花看着乔老头的温柔小意很不习惯,却也在意料之中,别看他动不动吼王氏一嗓子,却其实待王氏很好的。如若不然,在这一家老小的面前,王氏能那般为所欲为?
出丁的人走出了老远,送行的人也在陆续的散,王氏带着的一群老小眼眶都还红红的。
“呦~送个人么,搞这么大阵仗呢,又不是去了回不来。这家里不还有劳力嘛,哦,也是哦,如果家里一个男人都没有,可怎么过活哦?”阴阳怪气儿的腔调,一听就是王氏的老对头陈婆子。
听得这话,有谁不知道陈婆子故意刺激王氏呢,周围的人听了,也都呵呵笑,三言两语的附合。
老乔家出的那事,虽然劝和的人都没有,但都是知道的,小院外围着的一圈圈都是人呢。他们怕万金钱的淫威,当时不帮忙的情况还可以理解,可事后满村子对乔得旺吓尿的怂样传得有声有色就不厚道了,桃花对这群人也不待见,不过想想王氏婆媳连带乔枝儿的那张嘴,别人这样对她们,也算情有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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