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通传后,只见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走了进来,藏蓝绸布直裰更显他的儒雅温和,如雾和似烟齐齐屈膝行礼。
林碧凝急急忙忙掀开被子,右手撑在床边起身。可能是起得急了,脚下没踩稳,身形晃了两晃就要摔倒。
林温良一个大跨步上前扶住女儿,让她倚靠在床上,心疼道:“你身体没好,大夫让你卧床静养,你又何苦起来?”
“爹爹女儿没事,吃了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刚才有点头晕。”林碧凝说一句话喘了三口气。
见爱女脸色发白,嘴唇没有血色,气色比昨天更加不如,林温良不由怒道:“你们是怎么照顾的?怎么小姐的病越发重了?”
似烟和如雾忙跪下请罪。
林碧凝挣扎着起来,拉着林温良的袖子:“爹爹不要生气,不关他们的事。是女儿不好,和翠月姐姐说话忘了时间,有些累了才这样的。”
翠月是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来落梅馆该是老太太的吩咐,那就不是身边人的错,林温良让他们起来。
“翠月和你说了什么?下次不可再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女儿知道了。”林碧凝甜甜地笑了,又小心翼翼地开口,“爹爹,女儿身体也无碍了,落水的事原也是我做姐姐不懂谦让才会发生,二妹妹本没什么错。爹爹,您就饶过二妹妹这一次吧。”
看着大女儿生病了还替那个“罪魁祸首”求情,这般懂事,又想到不服管教、当面和自己顶嘴的二女儿,林温良心头的火蹭蹭上蹿。
要不是自己托了忠亲王门客的关系请到御医,说不得自己就要失去这个女儿了。
思及此,林温良强忍着怒意,对女儿温言道:“这事你别管,答应爹爹乖乖养病。外头还有事,你早些睡,爹爹明天再来看你。”
林碧凝点头,乖巧道:“那爹爹您慢些走。”
送走林温良后,林碧凝去净房洗掉脸上的粉,让似烟剪了灯花,又让如雾把针线篓子拿出来。现在除了为林温良绣鞋子,又多了林长儒的扇套,不抓紧绣怕时间上来不及。加上睡了一下午,这会子她精神得很。
“小姐,你说老爷会不会放二小姐出门?”似烟除了小姐发烧那次见老爷发过火,这是第二次,还有点心惊肉跳,“没想到老爷那么亲切的人,发起火来这么可怕。”
“当然不会,你没看老爷出门脸拉得老长。”如雾一边分线一边回道。
“不都说发烧会把人烧傻嘛,我怎么反觉着小姐病了一场后变聪明了呢?”似烟喃喃自语,“如果真能变聪明我也要发次烧,这样如雾就不能仗着自己聪明欺负我了。”
“真是个傻的!”如雾笑骂道。
林碧凝穿针引线的手停了停,其实她能想到示弱这法子,还多亏了以前林碧雯爱在老太太面前装柔弱。至于变聪明,大概是多活了那几年。
上一世宁老太太也派翠月来说过同样的话,她傻傻地真去替林碧雯求情。父亲看在她的面上也就免了林碧雯的责罚。可结果呢,宁老太太没有高看她一眼,林碧雯也没有感激她,倒是赵氏给她送了一条浅绿色玉簪花褶裙。
那褶裙上的玉簪绣得很精致,她也有些喜欢。
第二天似烟和其他丫鬟玩,听说这褶裙本是太太专门请绣锦坊新来的绣女为二小姐做的,林碧雯嫌颜色不够明艳,太太这才给了大小姐。
此后那条裙子林碧凝就让如雾收在箱底了。
前世她百般迁就忍让也没个好结果,这一世她不会再任人摆弄欺负。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回敬。
夜渐渐深了,林碧凝见两个丫鬟眼露困倦之色,收了针,起身道:“时辰不早了,让人锁了院门,歇息了吧。”
似烟下去吩咐,如雾服侍林碧凝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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