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府衙的前院种了一棵桂花树,在世事变迁中,衙门被损坏过,太守也一任接一任地换,唯独只有它,似乎站成了永恒,久经风霜,却依然清可绝尘,浓能远溢,堪称一绝。尤其是仲秋时节,丛桂怒放,夜静轮圆之际,把酒赏桂,陈香扑鼻,令人神清气爽。四月时节,离开花还早,但那飘逸的树枝,茂密的绿叶,已使人忍不住遥想中秋香飘十里的盛景。
树下立着一年轻男子,手里抱着熟睡的孩子,一袭白衣,墨发三千,清冷,也高贵。他单手抱着孩子,腾出右手,动作温柔又熟练,右手手指慢慢抚过孩子的眉骨,仿佛透过孩子见到了另一张朝思暮想、雌雄莫辩的脸。他的眉间不觉染上了一缕清愁,低声吟道:“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他神色一惊,立刻住嘴,似乎是想起了下一句“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突然,他转首,目光从怀中的孩子望向门口,看见了飘进的一处衣角,风尘仆仆的脸,熟悉的容颜,他微微地笑了起来,神色间俱是无边的温柔,胸腔里的心也跳得乱如鼓点。
“子归,让你久等了!”来人的声音,清冽中透出一分刻意的柔软。
他抱着孩子脚步匆匆地去迎她,嘴里轻声道:“炊烟起了,我在门口等你。夕阳下了,我在山边等你。叶子黄了,我在树下等你。月儿弯了,我在十五等你。细雨来了,我在伞下等你。流水冻了,我在河畔等你。我们老了,我在来生等你。寒儿,你怎么才来?”
他眼神中有着别后重逢的欣喜和浅淡的幽怨,他知道他的家是与众不同的,因为他娶的妻子是秋惊寒,可是相思总是那样地磨人,才下眉头,却又上心头,日日夜夜不肯消停。
她踮起脚在他额间深深地印下一吻,抬起双臂想去抱孩子,却又怕孩子沾了自己身上的风尘。
慕致远可不管这些,孩子往她怀中一放,双手从她身后一把紧紧地搂住了她,嗅着她身上熟悉的馨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满足得想要叹息。
腰间的大手枯燥而温暖,透过衣裳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惊人的灼热,似乎会烫到肌肤。他侧过身子,急不可耐地去寻她的唇,灼热的气息一如放在她腰间的手。
她转首,薄唇微启,成全了他,也成全了自己,立刻嘴里、怀里全都是他的气息,随之身子软得一塌糊涂。腰间的手也没闲着,不由自主地解了她的腰带,往里面探去。
“子归,别……”秋惊寒微微推开他。
慕致远没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立刻又封住了她的嘴,四处游走的手也没停。
“娘!”二人之间忽然传出暖暖糯糯的童音,还带着朦胧的睡意。
慕致远身子一僵,放开了手中的尤物,闭着眼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平复气息后,挫败地低首去整理爱妻的衣裳。
秋惊寒笑到不能自已,在明哲的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欣喜若狂地道:“哲儿都会叫娘了!乖,再叫一声!”
忽而又觉得有些心酸,骨肉第一次开口的时候自己竟然不在身边。秋明哲看了看秋惊寒,含着泪揽住她的脖子,紧紧地不肯撒手,却撇着嘴再也不肯出声。
慕致远温柔得给她系着腰带,一脸嫌弃地道:“他就只会叫娘!”
秋惊寒腾出一只手抚了抚他柔软顺滑的青丝,看着这个别扭、傲娇的男人,心中一片柔软,孩子开口说什么还不是他这个爹教的麽,也不知他费了多少心思。自己又何其有幸能嫁给他?
夜间,云收雨住后,秋惊寒懒洋洋地躺在慕致远的怀中,慕致远一脸餍足,轻轻地给她揉着腰。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声叙着话,秋惊寒将去辽西、辽东两郡剿灭海盗的过程细细说了一遍。
“收到沈翊问月亮的来信,我担忧了很久,旷达也就此事来信问我。”慕致远叹道,“舅舅、小阳也都先后有给你写信,我怕他们担心,自作主张地仿着你的笔迹和口吻,一一给他们回了信。”
“抱歉,让你们Ca心了。”秋惊寒在他肩窝亲昵地蹭了蹭,像一只慵懒的猫咪。
慕致远很受用地眯了眯眼睛,忽然他又翻过身子,抵着她的额头,郑重地道:“下次不许以身犯险,尤其是单打独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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