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总是来去匆匆,一场暴雨过后,仿佛预示着什么,大燕国的边境突然乱了起来。
先是南蛮在大燕国南部边境村庄小范围的烧杀掠夺,再是临国晋国突然一举进攻破了大燕国最北凛都城的城门。
老皇帝在朝堂上气的摔了奏折,定远大将军老当益壮,一头鹤发却不失威武,上前一抱拳便朗声说道:“陛下!末将请命!愿领兵前去驱逐晋国贼寇!定夺回凛都城!”
老皇帝大笑,连声说好,大赞定远将军不愧为国之栋梁,当下下旨命定远大将军带兵三万!北上征讨!
定远大将军领了命便退下了,这时大皇子却站了出来。
“启禀父皇,南部边境南蛮肆虐,百姓民不聊生,不得不管,儿臣想,不如儿臣亲自带兵前去讨伐一番,顺便带上些粮食给受苦受难的百姓救急。”
老皇帝一双眼睛精光四射,听闻大皇子想带兵亲征,欣慰的赞叹道:“辩儿真是越来越稳重,都知道体恤民情了,也好,朕便准了你!命你带兵一万,即刻出发!”
“是!儿臣领命!”大皇子说着躬身退下,目光似有若无的瞟了二皇子一眼。
二皇子神情自若,眉目淡定,却是不知在考究着什么,一点也不担心威风名声被大皇子夺了去。
当晚,李玄清深夜拜访明光寺。
竹昑嘟嘟囔囔的窝在被子里不肯出来,自从上次暴雨夜后,竹昑便赖在了李玄奕的房里,夜夜跑过来蹭被窝,名曰取暖。
李玄清面色铁青的看着竹昑赖在自己二哥的被窝,李玄奕见竹昑不肯先回自己房间,无法,只得带着李玄清来到隔壁竹昑的房间谈话。
竹昑撇嘴,最近国内混乱,他虽身居深山寺院,却也是听闻往来香客说过一些的,如今李玄清急匆匆的深夜拜访,却是不知有何急事。
隔壁房内,李玄清小心翼翼的掩好房门,确认无人偷听,才转过身正色道:“二哥,明日一早我便要同大皇子一同南下讨伐南蛮,父亲也要北上出征,还望你能回家照顾好母亲,主持好整个将军府。”
李玄奕皱着眉头,他虽是李家二子,但其实头上并无长子,定远将军夫人的第一胎怀胎七月早产,生下一个瘦小的男婴,身体孱弱,哪怕是谨慎仔细着养,也是不到一岁就归西了,将军夫人伤心,往后有了李玄奕,也是称二子,不愿忘了大儿子的。
如今将军府的男儿都将征战四方,这将军府却是不能无人看管的。李玄奕陷入了沉思。
李玄清见他沉默,眸光暗淡,嘴唇蠕动许久,像是下定了决心才说道:“二哥,我知你出家远修不过是为了躲我,可如今我要走了,不知何时能归,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一定,你还要在这深山老林里当个清闲和尚吗?”
李玄奕闻言,见他低着头丧气着脸,最终还是叹气,抬手拍了拍他的头,“莫要胡说,大皇子带兵众多,南蛮不过上千,翻不出大浪,你不会有事。”
李玄清低垂的眼帘下,眼中神情复杂,半响,他才又说:“二哥,你对那高莫知,到底何种心思?”
李玄奕闻言身体一顿,何种心思?师兄对师弟的疼爱?
“不要多想,高莫知到底贵为皇子,你不可妄自揣测!”
李玄清听着听着突然一把扑进了李玄奕怀里,死死的抱着他,语气竟然有些哽咽,“二哥,你从小最是宠我,我犯了错,你总是帮我扛着,此次远去,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
李玄奕突然被扑了个正着,手悬在一边,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自从察觉了这幼弟的旖旎心思,他便有意的开始疏远他,像如今这般搂抱,上一次,还是小时候的事。
李玄清不管,自顾自的说下去,“二哥,玄清无论犯什么错,你都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李玄奕不答,李玄清便不松手,执着的求一个答案。
李玄奕无法,只得无奈道:“好,原谅你。”
李玄清这才从李玄奕怀里退出来,狠狠一擦脸上的泪痕,留下一句“等我回来”,转身决绝的走了。
李玄奕眸中深沉有若寒星,他能感觉到李玄清隐瞒了些什么,但具体为何他却不知。
竹昑在屋内等了许久,窝在被子里哈欠连连,眼皮重的快撑不住的时候,李玄奕才带着一身寒气回来。
待李玄奕板板正正的躺在旁边,竹昑便一咕噜的滚过去贴着,强打精神的问道,“你那宝贝弟弟深夜找你干什么?”语气里不无抱怨。
李玄奕看着他睫羽不断颤抖,每次都在马上要合上之时又勉强睁开的模样,不自觉的放柔了嗓音说道:“我父亲明日要北上出征,玄清也要南下跟随大皇子去讨伐南蛮,将军府中到时只剩女眷,我需回去坐镇。”
竹昑大脑迷迷糊糊的,听到‘回去’二字却瞬间清醒过来,他一把抓住李玄奕放在身体一旁的大手,追问:“回去?去多久?带我一起!”
李玄奕被他一双软腻的手握住,心尖莫名一颤,他克制的抽回手说道:“待父亲胜利归来,我再回来。你贵为皇子,却是不合适久居将军府的。”
竹昑不满:“我已经不是皇子了!这仗一打起来都没有明确的时候,那我不是要在寺院里等到猴年马月去!”
李玄奕眼中闪现笑意:“为何要等我?你自当照常清修便是。”
竹昑被说的哑口无言,赌气的转身背对着他,不一会,又自己忍不住的转回来靠近李玄奕,轻声说:“我等你,天光炸破,幕雪白头,我等你便是,你可,别忘记回来的路。”
李玄奕听着他的呢喃,眼中漆黑深沉,里面蕴含着他自己都不懂的情绪。
竹昑听不到他的回答,又因实在太困,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李玄奕听着他睡熟后发出来的小小鼾声,抬手悬空在竹昑头顶,慢慢靠近,最后却是犹豫片刻,还是收了回来。
第二日,等竹昑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李玄奕,他走了。
竹昑怅然若失的起床,洗漱,打了一套拳法,早斋也没吃,就坐到佛堂蒲团上敲木鱼。
好好的木鱼被他敲的断断续续,嘴里嘟囔的也不是佛号,而是一声一声的抱怨。
“好你个李玄奕,都不知道跟我道个别再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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