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辰仰面朝上,两只手规规矩矩放在小腹上,闭着眼睛念念叨叨:“我不会抢被子,也决不踢人。就算不想跟我一起睡,人总是要睡觉的。我已经叫他们收拾好隔壁的屋子了,明天我就搬过去……”
“闭嘴!”被强行魔音灌耳的田寒坐起身狠狠瞪了他一眼,用手捂住他的嘴吧。“要睡就安安静静的。”
“唔……嗯嗯!”邢辰拼命点头。
田寒困极,见他答应下来,闭上眼睛晃了几晃,倒在他的胸口。
邢辰瞪大了双眼。阿寒……和戎好像啊,尤其是躺在他身上的这个姿势,恍惚让他以为田寒就是戎。
……糟糕!七天之约好像已经过去了,他因为成亲一事忙得焦头烂额,居然把这件事忘到了九霄云外。这该怎么办,他怎么向戎解释?若是戎在山谷里等了他一天,他却没有去……
邢辰咬了咬唇,脑海里浮现出那只小狐狸耷拉着毛茸茸的大耳朵大尾巴的情景,心底一阵刺痛。明天,他明天就去净慈山向戎赔礼道歉,希望他没有耽误戎的修行。
“戎!你在吗?”邢辰站在山谷中大声呼喊,回音一遍又一遍传回他的耳中。
“叫什么叫!”戎从天而降,一掌把他推了个踉跄。
邢辰哎呦一声,讨好似的摸摸他的大尾巴:”你生气啦?“
“生气?我活了这些年,还没人敢惹我生气呢!”戎抱臂而立,白了他一眼。
邢辰苦笑:“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刚刚成亲,各种规矩礼节繁多的很。”
戎忽然揪住他的衣领子,将鼻尖埋在中间嗅了嗅:“怪不得有股奇怪的味道……”
“我耽搁了这两天,有影响你吗?”
戎轻哼一声:“没什么影响。这三个月我已经将体内的妖气梳理了一遍,日后你都不必再来了。”
邢辰以为自己听错了,谨慎地重复了一遍:“我以后还来么?”
“不、必、来、了!”戎一字一顿,口齿清晰地说道。
邢辰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失落,整颗心仿佛都失去了依靠,沉甸甸的往下坠着,像浸入醋坛一样酸麻难耐。他怔怔地抓住戎的衣角,想问一问他难道他的作用仅限于此,这三个月戎从没有把他当做朋友看过。那样天真不设防的姿态,难不成真的是戎一贯的性子。所以他其实……什么都不是。用完了,就被扔到一旁,合情合理。
“你……你要哭了吗?”戎好奇地看着邢辰的眼睛,用手指点了一点。“没有眼泪,就是没有哭吧?”
邢辰沉默着摇了摇头,他竭尽全力抬起手臂,轻轻推开戎的手,低声道:”既然你没事了,我就放心了。我以后……不会再来,希望你能渡劫成功。“
戎却不依不饶跟了上来:“你怎么啦?忽然一脸不开心。你不是嫌来这里麻烦吗?现在事情完成了,你都解脱了怎么还不高兴?”
邢辰压抑住心底的火气,咬牙道:“我没有不开心。你还急着渡劫吧?不要跟着我了。”他强行挤出一丝微笑。“等你成了仙,不要忘了我就好。”
戎停下了脚步。“好吧……我不会忘了你的,我还欠你一个愿望呢。”
“我不会浪费机会的。”邢辰捂着胸口笑道,回过头落荒而逃。
走的越远越好,还以为戎把他当做朋友,现在一看,不过是他自己自作多情。邢辰红着眼眶回到了王府,没注意到门口一溜马车,差点低着头撞上去。
“发什么呆?”田寒卷起轿子的绢帘,俊秀的脸上带着薄怒。
邢辰愣了半晌,才迟钝的问道:“你要出门吗?”
田寒伸出手,向他勾勾手指。“进来。”
邢辰将马交给一边的侍从,俯身钻进车厢。车厢里收拾的干净舒适,座位上铺着竹席,座位下的抽屉里放着几色小点心。他坐到田寒身边,委屈地靠在车厢上。
田寒咬了一口小点心,翻开膝头的书卷,不甚在意地问道:“你做什么去了?”
“去见了一个友人……大概也不算友人。”邢辰吸了吸鼻子,满心希望田寒问他是谁,他就可以顺水推舟倒一倒苦水。
“嗯,”田寒转移了话题,“王妃吩咐我们离开平都,去屏州。你的东西我叫他们收拾好了。”
“哈?”邢辰提高了音量,“去屏州干什么?”
田寒摇了摇头。“好像是皇帝的吩咐。你不必考虑太多,王妃说最多三个月就能回来。”
邢辰萎了回去,小声嘀咕道:“也好……我就不会想着再去净慈山看看了。没心没肺的狐狸精,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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