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衡宇正在静静的想事情,传信的场务到了,看到两个腰间别着盒子炮穿着军服的护兵,他先露了怯。
但一想到拿到手的赏钱,以及不能得罪的何大帅家小姐,他又挤出笑大着胆子将话禀报给了护兵,由他们转告祈督办。
转完话后,场务一溜烟儿的跑了。
两个护兵面面相觑,他们是知道周美云与祈督办私下仿佛有几分交情,于是将话传了过去。
祈衡宇得了消息之后,沉吟了片刻,原本打算让护兵过去,话到口边收了回去,将风衣扣子系好之后,带着护兵出了包厢门。
“人还在后台么?”
“是的,督办。”
护兵应了一声,场务眼明手快的跑了过来,殷勤的为祈衡宇带路。
他们这些打杂跑腿儿的,平时薪水极低,靠的就是给人带路传消息拿赏钱。
要是运气好,一个月光是赏钱就能拿上几十块呢。
祈衡宇走到后台时,舒安歌已经被周瀚云几个缠的心头冒火了。她本想好言好语的将他们打发了,谁知这几人非要怂恿着周瀚云问她家在何处,要将她送回去。
她又不是傻子,如何不知道周瀚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说是送她回去,只是为了摸着门子,以后好上门拜访。
周瀚云自诩风流,好声好气的说话,舒安歌也不好当场发作,只能勉强敷衍着。
“美云小姐,天色晚了,就让瀚云送你回去吧,他的车可是新买的林肯车哩。”
有一个年轻漂亮留着卷发的时髦姑娘,拨弄着耳后头发,朝舒安歌眨着眼睛,另一只搭在一个容貌顶漂亮的少年肩膀上,吃吃的笑着。
周瀚云这一党,平素在一起闹惯了,又都喜欢听戏,只恨不得与北平城的名伶都交好才满意。
他们在看人上也有几分眼力,周美云唱腔身段儿容貌都是拔尖儿的,又有郑昆玉先生一力举荐,日后即使不能大红大紫也能靠着《天女散花》赢得一番名气。
这样一个佳人要是入了周瀚云的怀抱,他们往后常聚在一起,也能粘点儿香气。
舒安歌手中拿着梳子,坐在梳妆台前,脸上笑意只余一点,语气冷冷淡淡的说:“多谢诸位捧场,但恕周某今日不能奉陪。”
她唇角含着一点笑,眸光中微带怒气,周瀚云瞧着她冷若冰霜的模样,心中更加爱煞了。
男子都有贱性,拉良家下水,劝妓女从良。
捧角儿遇到殷勤小意的戏子,他们这些人喜欢一时后也就抛开了。但碰上这种不假辞色的,周瀚云心里就像有小猫在抓,渴望着她对自己露出笑脸来。
“美云小姐……”
周瀚云往前一步正要赔罪,周围忽然静了下来,他被人提着胳膊,一把揪了过去。
两个穿着军装腰间别着盒子炮,脚下踩着皮鞋的护兵铿锵有力的走了过来,之前还叽叽喳喳的人瞬间安静了。
舒安歌心烦意乱间,忽然瞧见祈衡宇,白皙盈润的脸颊上浮出甜甜的笑涡:“祈先生,您来了。”
周瀚云是认识祈衡宇的,论辈分,他还得叫他一声叔叔。
脸上青白交错了一阵儿后,周瀚云垂着手,恭敬的请安:“祈叔叔好,上次饭店中没能向叔叔请安,瀚云十分惭愧。”
周瀚云请了安后,其他人也纷纷向祈衡宇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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