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且说殿内众人听有人轻叩门扉,心底一凛,忙不迭止了方才话头。秋玉抢先一步启了殿门,便见一个彩衣宫娥恭顺立于殿外。
那彩衣宫娥一见秋玉过来开门,轻笑道:“这位姑娘安好,敢问定国公夫人可在房中,皇后娘娘差奴婢过来传话。”
“方才收拾妥当,正打算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呢,倒叫姐姐先跑了这一趟。”秋玉一面恭谨回说,一面将那彩衣宫娥往屋里让。“姐姐,里面请。”
那彩衣宫娥轻声道了谢,一时见了沈辛夷,又蹲身行了见礼,方才笑道:“给国公夫人请安,奴婢是来传皇后娘娘话儿的。”
沈辛夷一听,忙站起身来,敛裙便要跪倒。
那彩衣宫娥见状,忙不迭抬手搀住沈辛夷,笑道:“皇后娘娘说了,不过就是寻常的传话,不是正紧的旨意,叫诸位夫人与小姐不必多礼。”
“多谢皇后娘娘抬爱。”沈辛夷不敢大意,恭谨回道。
“国公夫人多礼了。”那彩衣宫娥客套了一句,方才敛容说道:“皇后娘娘有言,着诸位夫人、小姐于酉时初自行前往万寿殿,不必再去昭华殿给娘娘另行请安了。”
“是,臣妇遵命。”沈辛夷轻声应下,又差了秋玉将那彩衣宫娥亲身送出,方才作罢。
彼时,已是申正时刻,再也经不得半分磋磨。沈辛夷与子期又收拾了片刻,便出了屋子,同往万寿殿而去。
因那夜宴时辰未到,万寿殿尚未开启,众人只得移步于偏殿,在内稍作休息。
一时到了偏殿,沈辛夷自扶子期进了殿门,展眼皆是华裳玉衣、环佩玎珰。
早有几家夫人、小姐立于殿中,聚众攀谈起来。众人一见是沈辛夷进殿,皆颔首行礼,以示恭敬。又有几家与沈辛夷相熟的夫人,自顾上前打了招呼。
沈辛夷一一见过,并不因外物而厚此薄彼。不论来人是何身份品级,她皆是淡笑应对,未有一丝异色。待这一圈寒温叙过,沈辛夷便觉得身上有些吃不消了,只得先行告了罪,由子期扶至一旁休息。
旁侧伺候着的宫娥见状,不等吩咐,便手脚麻利的摆上了新制的茶果点心。邵子期婉言谢过,便坐于椅中与沈辛夷闲话。
沈辛夷见子期这般老实,也不去凑堆,不由掩唇笑道:“巴巴的杵在我跟前做什么。今儿亦有几位与你同岁的姑娘,怎么不寻她们玩去,倒在我这儿立起规矩来。”
“母亲身子骨不爽利,孩儿哪能只顾自己高乐。今儿,我就在这儿陪着母亲,哪处都不去的。”邵子期眼珠子轻滚,撒赖道。
沈辛夷早便瞧出了子期的心思,嗔怪的瞪了她一眼,轻啐道:“我还不知道你,假小子一个。打小起,便只与男孩玩的欢。但凡碰着了女孩,不是人家嫌你疯野,就是你说人家矫情,到底没有一个大家姑娘的样。今儿恰好逢着人多,你也多跟人家姑娘学学,别镇日里没个姑娘样,没得让人家笑话。”
邵子期暗自撇嘴,戚戚然说道:“不是孩儿不去凑乐,实在是人家的那些姑娘满嘴里都是些金玉钗环、华裳玉鞋的。母亲又不是不知,孩儿素来不喜这些物件,到底也插不进一句话去。即然如此,又何必上赶着去讨人家厌弃。无趣不说,还得瞧着人家眼色说话,真真累死人呢。”
沈辛夷见子期这般样子,顿时愁入心肠,叹道:“净浑说,这女孩子家的,哪个不爱那些胭脂香粉、金钗宝珠的。也就是你,不知哪里蹦出来的混世魔王,生生与人家反着来。我瞧着,若是这女儿家也能上战场,只怕你早就麻溜溜地寻不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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