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快说,没事滚蛋。”前帐,杨侗一脸怒火的瞪着杨沁芳。
“呵呵……”杨沁芳也觉得自己不地道,干笑了几声,一脸肃然的说道:“我在山外巡视的时候,逮住了一个大大的奸细,若是此人成功跑掉,圣上许多努力必将断送于此人身上。”
“忽悠,你接着忽悠。”杨侗太熟悉杨沁芳这套路了,她自小就这样,每次犯错,总会找理由,先把事情说得严重万倍,然后把你给忽悠过去,即便最后受罚,也小了万倍。
“我这回真没忽悠。”眼见杨侗不信,自知进入失信名单的杨沁芳急了,“我发誓,我这回要是忽悠你,老天罚我嫁不出去。”
“那你说,到底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耐?”听她发誓,杨侗也端正了自己的态度。
“一个小和尚。”杨沁芳心想我只想嫁进来,嫁不出去我无所谓。
“小和尚不是下山去化斋了吗?一定是你这头母老虎把他给惹来了。”
杨侗疑乎的看了看小脸紧绷的杨沁芳。
“我没有。”杨沁芳摇头道,“是他自己来的,鬼鬼祟祟的,被我逮住之后,说是要去天竺取经。”
“不是吧!”杨侗吓了一跳,“他叫什么来着?”
杨沁芳说道:“这个和尚法号玄奘,俗名陈祎,河南郡偃师人士,要去天竺求取真经,振兴大隋佛教。”
果然!
是他。
虽说这位御弟哥哥不走西域、走青海,而且提前了,但杨侗也没有感到意外,毕竟这世道变得一塌糊涂,连他都找不到熟悉的轨迹,万事都不能以常理度之,所以玄奘提着和改道取经,也不意外。
“天竺是佛门诞生之地,要是他将一大堆佛经带来大隋,一定会引起众多和尚追捧,要是他开门援徒,一定会很多肥头大耳的和尚产生;到时候,你的限佛令,你在佛道身上的许多努力不就断送于此人身上了……”杨沁芳为了逃避罪责,尽力的渲染玄奘的危害,各种祸害往他身上甩。
但杨侗却相信了她的鬼话。
因为这世上,没人比杨侗更清楚,玄奘取经之后对佛门产生了怎样的影响,甚至一度使佛徒遍布天下…自此以后道教衰颓、佛门昌盛。
杨侗有些坐不住了。
如果说被带歪了的儒学,一代又一代的腐蚀了中原尚武之风,教出一大堆贪官污吏;那么,大盛的佛门则是直接一刀子,把炎黄子孙的壮志豪情给阉了,除了教出了一大堆肥头大耳的寄生虫,还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名义,收拢一大堆地痞流氓、杀人凶手,以作打手,美其名曰:护院武僧。
如今好不容易借助战争之乱象,将鼎盛的佛寺拆得千不存一,要是玄奘携带无上佛经,以天王巨星的身份荣耀回归,必将成为佛门领袖,造成一场大震荡,朝廷想要对付他,也得掂量一下整个天下的脑残佛徒的威力。
到时候能咋办?
要么冒着脑残粉造反的风险大开杀戒。
要么对其优待,默认佛学的大量传播,坐观佛门将大隋尚武之风、豪情壮志刀刀阉割。
好在杨沁芳把玄奘逮住了,使杨侗能够从源头上防患于未然,对杨沁芳肃然道:“这次你逮住这个和尚,算你将功补过,我不计较你的失礼之处。下次再犯,我把你许配给和尚。”
几次三番给这恶魔坏了好事,再这么一惊一咋,迟早成太监,以后绝对不能纵容她任性妄为。
“这是意外……”杨沁芳却不怕他,
“但你给我造成了伤害。”杨侗黑着脸,挥手打断了她正要说的话:“把那和尚给我带来。”
“喏。”杨沁芳气鼓鼓的走了。
不久,便和一伙小姐妹将一个小和尚推了进来。
杨侗看了一眼,发现玄奘帅气俊美,神情恬淡,有一股出尘的气质,如果换上一套文士服,带上纱帽掩去闪闪发光的光头,绝对是一个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
看着这位大名鼎鼎的和尚,杨侗脑海中浮现了一个杳无音讯的人物:自己那个顿悟之后的大哥杨倓,一样的帅气,一样的气质。
长得这么帅,难怪那么多女妖喜欢。
想到这里,不禁看了杨沁芳一眼,正对上这小丫头那一双饱含神韵的目光,目光相触间,杨沁芳撇开目光,似乎心慌意乱。
这是?
收回目光,发现李幼薇、房秀珠、尧瑶目光不断的在自己和玄奘身上来回扫视。
杨侗顿时了然,这些女妖在拿两大帅哥做比较。
“小僧玄奘参见圣上。”玄奘双手合十,躬身一礼,一点偷渡被抓的紧张都没有。
“贫僧听,朕听说你从东土而来,前往西天拜佛求经?”
这句印象深刻,杨侗张口就来。
“正是。”玄奘淡然说道。
“咱们大隋的佛不好吗?”
玄奘有些傻眼:“这,不是不好……”
“既然不是不好,那你为何要去求别人的佛,要是你把别人的佛祖招来,我们大隋的佛祖往哪儿摆?你是不是想学董卓,在佛界立个傀儡、当权臣?”
“贫僧说的是佛经,不是佛。”玄奘说道:“贫僧之前遍访大隋高僧,详细研究佛门各家学说,发现大家各执一词、互相抵语,用己有的译经来对照,又发现许多经义多有模糊之处,因此贫僧誓游西方,以问所惑,想去佛教发源地寻求原典,求真求实。”
杨侗微微点头,当下佛门也和佛道一样派系林立,各执一说,彼此之间内讧不休,这样宗教内部间的乱象对大隋来说,是件好事。
要是统合为一,那产生出来的力量就大了,而玄奘要干的显然就是凝百种佛学为一体。
杨侗不仅知道玄奘干成了,还知道他取经目的十分纯粹、用心良苦,无非就是取长补短,完善中原佛学,仅此而已。
他传授经典也非为己,而是希望人人善良,实现夜不闭户、道不拾遗的大同景象。但他太小看了人心,更不知道他的心血成果,成了假和尚谋取暴利的工具,让假和尚阉割炎黄子孙血性有了创作依据。
他一生只做一件事,就是求取和翻译佛教经典,其中取经用了十七年,译经用了十九年。可以说,在他身上,有着史上罕见的执著求真精神。
杨侗十分佩服这种有毅力且十分纯粹的人,换作是他,绝对吃不了那寂寞的苦。
但他还是说了句:“朕不让你去天竺。”
“圣上……”玄奘知道杨侗的话就是律法,就是大隋的天,他不让自己去,自己就去不了,顿时有些着急了,“圣上倡导百家争鸣,我佛家难道不在此列?”
杨侗说道:“如果不在,朕就不单是限佛,而是灭佛了。但你知道天竺的佛法是什么吗?天竺、泥婆罗的佛法凌御在皇权之上,佛门领袖的地位就跟突厥的大祭司一般,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在这两个国家,佛门不但干涉朝廷军、政、财等方方面面,甚至皇帝由何人来当,也在佛门一念之间,你认为他们的佛法适合我大隋吗?”
“……”玄奘面色有些难看,不管天竺佛门是否如此,但皇帝认为不对,怎么可能让他去学?要是自己一心去学,不就是想要架空皇权了吗?
“佛门是外来教派,经义本是梵文,你们佛门历代子弟在翻译、注解过程中,大量摒弃天竺佛的歪理邪说,大量的借鉴和吸引儒家、道家思想,从而形成了独属中原、适合中原的佛学体系,与天竺佛门除了同名之外,在灵魂、骨骼、肌肉、血液等方面实际上已经毫无瓜葛。现在的佛学理论是一代又一代高僧,为了迎合中原王朝政治体系、文化传统、风俗习惯所创造出来的心血之作,也很适合我中原王朝;你要是将天竺佛学迎入大隋,明显就是倒退到最初,历代高僧的毕生之作也就毫无益处了。”
玄奘沉声问道:“圣上所言天竺佛之事是否属实?”
杨侗眉毛一挑:“当然,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辛秘,朕骗你干嘛?再说了,朕想灭佛的话,一句话就搞定,何必跟你一个小和尚叽叽歪歪?关键是朕反感天竺佛,你又给逮住了,你觉得你还去得成吗?”
“……”玄奘虽知杨侗蛮不讲理,但之前所说的话无从反驳,因为现在的佛学的的确确是照搬中原改进的,说是自成一体真没错。自己千里迢迢去学并不适合中原的天竺佛学,不是有病吗?
玄奘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那圣上觉得贫僧应该怎么做才好?”
↑返回顶部↑